“您尝尝。”
梁堇把篮子放在地上,扒开上面已经凉透的鸡子,在最下面捡到一个还温着的。
那婆子接过来扒掉皮几口吃了,
“给我捡十个。”
梁堇把鸡子捡好递给她,然后把铜子接了过来。
婆子走后,梁堇又回到了那个背风的地儿。
没一会儿,那个婆子又来了,在那左右望着,见梁堇还没走,让她过去。
“卖香鸡子的丫头,你今日可算是走了好运了,那等子人爱吃你的鸡子,让我多买些回去。
你这篮子里还剩多少,全与了我吧。”
梁堇没想到还能有这好事,原以为今日能卖掉半篮子就不错了,谁能想到这婆子能要完。
“多谢婆婆。”
那婆子也不让梁堇装鸡子了,说她家离这不远,说完就给了钱,想让梁堇跟着她家去,到时候好把篮子还她。
梁堇有些犹豫,怕这婆子是拐子,她年龄小,到时候又反抗不了。
“婆婆,这篮子你拿去,我不要了。”
反正这篮子不值钱,一文钱能买俩。
婆子见她不要篮子,便多数给了她一个铜子。
梁堇谢过了对方,就揣着钱袋子回家了。
她这篮子鸡子来的时候比往常装的要满些,一篮子卖完,一共得了三十八个铜子。
回去的路上,刮起了北风,天上飘起了雪花。
她把手里的油纸伞放的很低,这样还能挡住些风。
等快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有些黑了,冬天天黑的早。
离老远就瞅见下人院门口蹲着一个黑影,那人不是旁人,正是桂姐儿。
桂姐儿见天黑又下雪了,不放心在外面卖鸡子还没回来的二姐儿。
就蹲在这等她,已经等了好一会儿。
“桂姐儿?”
梁堇有些看不清人。
“你可算是回来了,都说了不让你去,你篮子哪?”
桂姐儿蹲的腿都麻了,二姐儿要是再不回来,她都要去找她去。
“人家把我剩下的鸡子全要了,篮子我便送与她了。”
梁堇见桂姐儿大冷天的在这等她,心里有些感动。
“走,家去,娘吃酒回来了吗?”
梁堇把伞往她那边偏了偏,俩人并肩回了家。
刁妈妈吃酒吃的醉了,躺在炕上,桂姐儿往她身上盖了一床褥子。
梁堇把冻得通红,有些发僵的手放在炉子上烤了好大一会儿才缓过来,进屋摸了摸刁妈妈的炕,见炕冰凉。
又和桂姐儿俩人把刁妈妈和她们的炕都烧了起来。
梁堇没回来前,桂姐儿也是想烧炕的,只是柴有些潮湿。
桂姐儿还给梁堇烧了热水,这是梁堇没有想到的。
炕烧了一会儿,她们俩人睡得西屋,暖和多了。
梁堇还没上炕,身子的冷意就被驱散了些。
在冬天,屋里还是有炕的好。
桂姐儿跪在烘热的炕上,手里拿着扫炕的笤帚扫着炕上的糕点渣滓。
还把俩人的枕头抖了抖,这枕头里装的是舂米舂掉的米壳。
把米壳在石臼里砸稀碎,就能塞到枕头皮里当枕头芯子。
这是很寻常的枕头,外面卖得还有塞着晒干菊花的“药枕”,十二文钱一只。
桂姐儿最近变的勤快了些。
躺在热炕上的那一刻,听着外面冷冽的风雪声,屋里跳跃的油灯上的火光,这些都让梁堇倍感平和。
次日一早,梁堇和桂姐儿醒来后,刁妈妈已经去外面把早食买回来了。
她昨日吃酒吃的多了,过了一夜,已经醒了酒。
外面的风声已经停了,地上没有雪,就是有些黏黏的,估计是雪化了。
她们家院子里的那口水缸,已经结了一层子薄冰。
刁妈妈冻得浑身发抖,她也没想到今年的冬雪来的这么早。
她往手上哈了一口热气,揉了揉自己冻的冰凉的耳朵。
弯着腰在柜子里翻找着她去年赶庙会买的汤婆子。
“娘,你昨个怎么吃酒又吃多了?”
梁堇从屋里走出来,身上穿的厚,连蹲着净牙都费劲。
她不是不让她吃酒,应少吃些。
这府里不仅婆子吃酒,就连主子们也吃酒。
在天寒地冻的时候,在屋里烫些酒吃暖身子,这是常有的事。
但在下人院有那吃酒吃的多,便耍酒疯闹事的人。
所以刁妈妈只要去吃酒,梁堇都不放心。
不过刁妈妈比着之前,已经好很多了,平日里也不怎么和那些婆子在一起厮混吃酒了。
这次是江大娘为那事谢她,她不好不去。
“我的好二姐儿,娘以后再也不吃这般多了。
都是她们灌我。”
刁妈妈也不想吃这样多,吃多了头痛不说,还要被女儿说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