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夫人郑氏也知道了这事,连忙起来。大家一起商议,郑氏道:“事已至此,莫若将彩凤之母马氏唤来,告诉她多多给她银两,将她女儿好好殡殓就是了。” 秦昌此时也没了主意,立刻叫进宝去告诉马氏。
谁知进宝见了马氏就开始挑唆,说她女儿是秦昌因奸不遂,愤怒杀死的,叫马氏连夜到仁和县报官。
金必正金大老爷一听是人命重案,立刻前来相验。秦昌完全没想到,只得迎接官府。就在住房廊下设了公案。金令亲自到东屋看了,问道:“这铺盖是何人的?” 秦昌道:“就是小民在此居住。” 金令道:“这丫头她叫什么?” 秦昌道:“叫彩凤。” 金令道:“她在这屋里住么?” 秦昌道:“她原是服侍小民妻子在西屋居住的。” 金令道:“如此说来你妻子住在西间了。” 秦昌答应:“是。” 金令便叫仵作前来相验,果系刀伤。金令吩咐将秦昌带到衙中听审,暂将彩凤盛殓。
小主,
转到衙中,金令先将马氏细问了一番。马氏也供出秦昌久已分寝,东西居住,她女儿原是服侍郑氏的。金令问明情况后,才带上秦昌来问他为何将彩凤杀死。谁知秦昌别的事没主意,这件事倒有了主意,回道:“小民将彩凤诱至屋内,因奸不遂,一时忿恨将她杀死。” 你道他为何这般承认?他想:“我因向来与妻子东西分住,如何又说出与妻子赔罪呢?一来说不出口来,二来惟恐官府追问因何赔罪,又叨顿出碧蟾之事。那时闹出妻妾当堂出丑,其中再连累上一个先生,这个声名传扬出去,我还有个活头么?莫若我把此事应起,还有个辗转。大约为买的丫头因奸致死,也不至抵偿。纵然抵偿,也是前世冤孽。总而言之前次不该和夫人急躁,这是我没有涵容处。彼时若有涵容,慢慢访查,也不必赔罪,就没有这些事了。可见静修和尚是个高僧,怨得他说人口不利,果应其言。” 他虽如此想,也不思索思索,若不赔罪,他如何还有命呢?
金令见他满口应承,反倒疑心起来,便问他凶器藏在何处。秦昌道:“因一时忙乱,忘却掷于何地。” 其词更觉含混。金令暗想道:“看他这光景,又无凶器,其中必有缘故。须要慢慢访查。” 暂且悬案寄监。此时郑氏已派进喜暗里安置秦昌在监不至受苦。因他家下无人,仆从难以托靠,仔细想来,惟有杜先生为人正直刚强,便暗暗写信托付杜雍照管外边事体,一切内务全是郑氏料理。监中叫进宝四人轮流值宿服侍。
到了晚上,二更天之后,秦昌和乳母来到书房。只见里面还有灯光,杜雍已经睡下了。乳母敲门道:“先生睡了吗?” 杜雍答道:“睡了。有什么事?” 乳母道:“我是姨娘房里的婆子。现在员外已经在上房睡下了,姨娘派我来请先生到里面去。” 杜雍道:“这是什么道理?白天在窗外啰嗦了半天,怪道她说比夫人小,比丫环大,原来是个姨娘。你回去告诉她,若要如此胡闹,我是要辞馆的了。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外面秦昌听了,心里明白,便把白氏一拉,他们二人抽身回到卧室。
秦昌气呼呼地说:“哼,这碧蟾可真是能折腾。我倒要看看她还能整出啥幺蛾子。” 来到卧室后,秦昌道:“再也不用说了,也不用再往下问了。只这‘比安人小比丫环大’这句话,却是碧蟾那个贱人无疑了。我还留她有什么用!若不赶紧杀了她,难去我心头之恨。” 乳母忙劝道:“哎呀呀,员外,可别这么大火气嘛。你要是把她杀了,那可就麻烦大啦。就像那中医说的,气大伤身,你可别因为这事儿把自己身体给气坏了。你看你现在,脸红得跟那关公似的,血压肯定蹭蹭往上涨。” 员外道:“像这样该怎么办呢?” 乳母道:“不如将她锁禁在花园的空房之内,或者把她饿死,或者把她囚禁致死,也就完了事了。” 秦昌深以为是。次日黎明,吩咐进宝将后花园收拾出三间空房,就把碧蟾锁禁起来。吩咐不准给她饭食,要将她活活饿死。
碧蟾平日里原本就和家人进宝有不正当关系,现在被锁禁在后花园空房,不但没觉得受苦,反倒觉得正好遂了他们二人的私欲。碧蟾对进宝说:“哼,这秦昌也太过分了。咱们得想个办法对付他。” 进宝凑过来,小声说:“我有个主意。” 碧蟾眼睛一亮,忙问:“啥主意?快说快说。” 进宝道:“员外与夫人虽然住在上房,却是分寝的,员外在东间,夫人在西间。不如你半夜持刀将员外杀死,就说夫人怀恨将员外谋害。告到官府,那时夫人与员外抵了命,我掌管了家园,咱们二人一生快乐不尽,强如我为奴你是妾呢。” 碧蟾一听,皱着眉头说:“这能行吗?万一被发现了咋办?” 进宝拍拍胸脯说:“放心吧,肯定没问题。咱们就像那武林高手一样,来个夜袭,悄无声息地行动,肯定不会被发现。而且咱们可以先制造点动静,把其他人的注意力引开,然后再下手,这叫声东击西。” 碧蟾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说:“好吧,那就试试。不过你可得小心点,别把事情搞砸了。” 进宝自信满满地说:“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于是,进宝也不管天理昭彰,半夜里持刀来杀秦昌。
员外自从那日错骂了夫人,心里一直觉得过意不去。这天晚上,他静下来一想,觉得自己确实太莽撞了。如今既然把碧蟾锁禁了,那在夫人面前总得赔个不是吧。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秦昌自己拿着灯来到西间。见郑氏刚睡下,他便轻轻走了进去。
彩凤见员外来了,觉得不便在跟前,只得溜出来。她来到东间,摸了摸卧具,铺设停当,暗自思忖道:“姨奶奶碧蟾她从前原与我一样是丫头。员外拣了她收做二房,我曾拟陪一次。如今碧蟾既被员外锁禁,此缺已出,不消说了,理应是我坐补。” 想着想着,彩凤就有点神魂迷乱了,一歪身躺在员外枕上,竟自睡去。
她却哪里知道进宝正持刀前来呢。进宝轻轻撬门而入,在黑暗之中摸着脖项狠命一刀。可怜要即补缺的彩凤,竟被这个恶奴杀死了。
进宝以为自己得逞了,得意洋洋地回到本屋之中。一看自己一身的血迹,刚要脱下换衣服,只听员外那里一叠连声叫 “进宝”。进宝听了,吃惊不小,这才知道员外未死。他一边答应一边赶紧穿衣来到上房。原来,员外由西间赔罪回来,见彩凤已被杀在卧具之上,故此连连呼唤。见了进宝,便告诉他彩凤被杀一事。进宝这才知道把彩凤误杀了。
此时夫人郑氏也知道了这事,连忙起来。大家一起商议,郑氏道:“事已至此,莫若将彩凤之母马氏唤来,告诉她多多给她银两,将她女儿好好殡殓就是了。” 秦昌此时也没了主意,立刻叫进宝去告诉马氏。
谁知进宝见了马氏就开始挑唆,说她女儿是秦昌因奸不遂,愤怒杀死的,叫马氏连夜到仁和县报官。
金必正金大老爷一听是人命重案,立刻前来相验。秦昌完全没想到,只得迎接官府。就在住房廊下设了公案。金令亲自到东屋看了,问道:“这铺盖是何人的?” 秦昌道:“就是小民在此居住。” 金令道:“这丫头她叫什么?” 秦昌道:“叫彩凤。” 金令道:“她在这屋里住么?” 秦昌道:“她原是服侍小民妻子在西屋居住的。” 金令道:“如此说来你妻子住在西间了。” 秦昌答应:“是。” 金令便叫仵作前来相验,果系刀伤。金令吩咐将秦昌带到衙中听审,暂将彩凤盛殓。
小主,
转到衙中,金令先将马氏细问了一番。马氏也供出秦昌久已分寝,东西居住,她女儿原是服侍郑氏的。金令问明情况后,才带上秦昌来问他为何将彩凤杀死。谁知秦昌别的事没主意,这件事倒有了主意,回道:“小民将彩凤诱至屋内,因奸不遂,一时忿恨将她杀死。” 你道他为何这般承认?他想:“我因向来与妻子东西分住,如何又说出与妻子赔罪呢?一来说不出口来,二来惟恐官府追问因何赔罪,又叨顿出碧蟾之事。那时闹出妻妾当堂出丑,其中再连累上一个先生,这个声名传扬出去,我还有个活头么?莫若我把此事应起,还有个辗转。大约为买的丫头因奸致死,也不至抵偿。纵然抵偿,也是前世冤孽。总而言之前次不该和夫人急躁,这是我没有涵容处。彼时若有涵容,慢慢访查,也不必赔罪,就没有这些事了。可见静修和尚是个高僧,怨得他说人口不利,果应其言。” 他虽如此想,也不思索思索,若不赔罪,他如何还有命呢?
金令见他满口应承,反倒疑心起来,便问他凶器藏在何处。秦昌道:“因一时忙乱,忘却掷于何地。” 其词更觉含混。金令暗想道:“看他这光景,又无凶器,其中必有缘故。须要慢慢访查。” 暂且悬案寄监。此时郑氏已派进喜暗里安置秦昌在监不至受苦。因他家下无人,仆从难以托靠,仔细想来,惟有杜先生为人正直刚强,便暗暗写信托付杜雍照管外边事体,一切内务全是郑氏料理。监中叫进宝四人轮流值宿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