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明远楼的二楼住了十八名同考官,另有监临,提调,监视各三十六名,这么多人,人多眼杂,撬地板这样大的动静,他们又不是聋子瞎子,怎么可能不出来看一看。
他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内卫还是有些不足啊。
若是人手足够,可以安排内卫将考官,监临,提调,监视这些人统统监视起来,不愁查不出蛛丝马迹。
可如今,他仔细盘算了又盘算,人手上着实捉襟见肘。
孟岁隔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深深的吁了口气:“大人,若是能再调些内卫进来就好了。”
姚杳抿了抿嘴,这是自然的,人多好办事,可是省试期间,在考官入帘之后,一直到阅卷结束,将结果呈阅永安帝之前,负责省试的诸多官员,包括北衙禁军和内卫,都不得离开贡院。
但是因着今年韩长暮亲自入场,永安帝还是给了他一块令牌,允许他在每一场考试结束后,修整的那一日时,可以在贡院中处理内卫司的公务,并向外传递消息。
这也是韩长暮简在帝心,才能稍稍破了些许规矩。
韩长暮摸了摸衣袖中的金色令牌,拧眉道:“好了,先这样吧,剩下的,本官仔细思量后再做打算。”
孟岁隔一脸凝重,点头应了声是。
这仓房没有窗户,门又关得严实,为了防止考卷的泄露,四周也没有开通气孔之类的东西,人在仓房里待久了,难免会感觉胸闷憋气。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姚杳将考卷一一装回纸袋封好,重重的喘了口气,觉得自己的后背都有些潮湿了:“大人,下官背好了,咱们可以走了吧。”
韩长暮知道姚杳记性好,但没想到会如此好,不禁诧异道:“这么快?”
姚杳得意洋洋的挑了挑眉。
韩长暮无语的抿了抿唇,问了一句:“你既然对那种蜡烛很熟悉,那么,你可知道这蜡烛燃烧后,会在房间里留下什么痕迹吗?”
“痕迹,什么痕迹?”姚杳一时间愣住了。
韩长暮道:“气味之类的。”
姚杳摇头:“这蜡烛似乎是无味的,只是,”她微微一顿,双眼亮了亮:“不过,我记得那蜡烛如果在房间中烧的久了,这种荧光粉末会随着蜡烛燃烧后的烟雾散落在房间的角落里,若无人打扫,是不会自己消失的。”
韩长暮眯了眯眼,看这蜡油的情况,滴落在这里也不过就是三四日,现在搜一搜贡院,或许还真的会有什么收获。
只是不能大张旗鼓的搜查,搜查的由头和手段都要格外注意,不能留下痕迹,打草惊蛇。
他略一沉思,对姚杳耳语几句。
姚杳脸色变了变,弯起眉眼,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仓房里方才阴郁凝重的气氛,也随着两个人轻松下来的神情,随之一扫而空了。
韩长暮上晌搜查明远楼一楼仓房和二楼时,并没有刻意掩饰什么,动静闹得极大,惊动了不少人。
有些人耐不住性子,纷纷找相熟之人打探消息。
及至用午食的时候,一股紧张和惊恐的气氛,悄无声息的在明远楼中弥漫开来。
“这下子,贡院里要草木皆兵了。”姚杳开始将食盒里的午食一一摆在食案上,想起方才去后厨领午食时,听到的窃窃私语,忍不住嗤的一笑。
韩长暮混不在意的笑了笑:“没有这样大的动静,他们照样草木皆兵。”
姚杳挑眉,狭促笑道:“阁老年岁大了不经吓,二楼的那些又都年轻不经事,可别吓出个好歹来,奉御们可进不来贡院。”
韩长暮高深莫测的咧咧嘴,算是一笑:“没事,圣人怕蒋阁老年老体衰,经不住贡院里的磋磨,特意让我带了药进来的。”
姚杳扑哧一声:“圣人这到底是待见蒋阁老,还是不待见蒋阁老?”
韩长暮挑了下眉:“你说呢?”
姚杳撇嘴,事关朝堂,她怎么敢信口开河,遂开玩笑似的胡说起来:“要我说,圣人是早就看够了那张人老珠黄的脸,想换张鲜嫩俊朗的脸看一看了。”
“......”韩长暮无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