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浮生鼻孔朝天,两眼翻白,不屑的冷哼了一声,虽然恼怒韩长暮对他的轻视,但他也深知此时并非计较这些事情的时候,再者说了,即便韩长暮轻视他,不与他商量,可赵应荣和李长明跟韩长暮商量完之后,照样会把商谈的内容对他和盘托出,再问一问他的意见。
念及此,他心中的怒色渐消,满心都是盘算,转身追赶前头的赵应荣和李长明二人了。
姚杳和王显冷眼看完了全场,低低一笑,疾步上前,行了个礼。
韩长暮收回目光,声音压得极低,满脸凝重肃然,淡淡的吩咐起来:“王显可还记得此前咱们走过的那条矿道?”
王显一愣,记得啊,就是那个地方,差点把他的屁股摔成八瓣了,别说是这么会儿功夫了,就是这辈子,他都忘不了。
韩长暮的脸色沉了沉,思忖着慢慢道:“我们不能再和这些水匪们一同赶路了,他们的速度太慢了些,而据李胜所说,青云寨中的人都不知道这条矿道的存在,但是我们若一同离开太过明显了,这样,赵应荣和李长明二人过来后,你和冷少尹,包骋便趁着这个机会,即刻护送汉王殿下从咱们脱身的那条矿道离开,对,带上清浅一起走,切记啊,不要走李胜二人走过的那条矿道,走下面矿工偷挖的那条矿道,然后从李胜设下的陷阱上去,沿途留下标记,出了矿道后,你放一支响箭,随后不做任何停留即刻下山,直接返回京城。”
听到这话,清浅惊恐的抬起头,一双美眸上蒙了层雾蒙蒙的水气,泫然欲泣,唇角嗫嚅,半晌说不出话来。
王显毫不犹豫的应了声是,但偏着头,犹犹豫豫的问:“那大人一会儿也要走那条矿道吗?”
韩长暮抬眼,凝视了一会儿那一群浩浩荡荡的水匪,一时默然不语。
他的确可以抛下这些人脱身,但一旦起了这个念头,他心里就有些不安。
这些人中,自然不乏罪大恶极,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的凶残之人,可他相信,青云寨中还是有很大一部分水匪,是活不下去了,被逼无奈落草为寇的。
而这一部分人,活罪自然是不可避免的,但终究其情可悯,能活一个是一个吧。
此时若真的抛下这些人,任由他们葬身于此地,他还是于心不忍的。
而更为重要的是,他要窦威岐这个人,他要撬开窦威岐的嘴,就不能轻易抛弃这些水匪。
他定下了心思,凝眸道:“我一会儿走李胜脱身的那条矿道。”
王显疑惑不解的问:“大人知道李胜走的那条矿道入口在哪?”
“知道。”韩长暮想了片刻,简单吐出两个字,他虽然没有走过李胜那条路,但是既然他和王显脱身的那条矿道既然是矿工在挖矿山的同时暗中修建的,那必然不会离主矿道太远,主矿道应当就在附近。
韩长暮移眸望着姚杳,有些歉疚道:“阿杳,你轻功好,留下来和我一起分散水匪的注意,掩护汉王殿下他们离开,等王显放出响箭
后,咱们二人再寻机脱身,你看如何?”
姚杳也没什么可犹豫的,他们离硝石筒爆炸的中心位置越来越远了,即便带着这一群拖油瓶儿,在子正的时候,凭着她和韩长暮的轻功,还是有机会躲开炸山的冲击力,保一个自身无虞的。
她清脆道:“卑职领命。”
韩长暮一脸严肃:“好,既然如此,你们就各自准备去吧,千万不可大意。”
姚杳和王显心神一凛,齐声应是。
清浅听到韩长暮让她跟着谢孟夏他们先走,心里一阵打鼓,她刚刚得罪了谢孟夏,出卖了他,差点害死他,这会儿又让她跟着他们一起走,这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往死路上逼吗?
这一路上变数实在太多了,这些人即便不敢抛下她,但是可以使阴招折磨她。
暗地里磋磨人的招数,多了去了,单她知道的招数就多的数不清楚。
她怕韩长暮那张冷脸,但她更怕被人折磨,现在韩长暮就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她小心翼翼的扯了扯他的衣袖,声音细细的,软软,如沐春风:“大人,公子,奴,可不可以,跟公子一起走。”
姚杳和王显刚走了几步,听到清浅的声音,她脚步一顿,转头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
韩长暮根本没有犹豫,也没有再给清浅撕扯他的机会,一脸冷酷的扯开她的手,毫无人情的给了她两个选择:“要么,跟王显一起走,要么,就留在这被炸死。”
清浅哽住了,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一颗一颗无声的在脸颊滚落,又伸手娇怯怯的去抓韩长暮的衣袖,柔弱的叫人心生怜惜。
可惜韩长暮是个没有怜惜之心的,重重甩开清浅的手,偏过头去,一脸淡漠的往前走。
清浅的柔弱抛给了瞎子看,一脸绝望的等着韩长暮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