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且说这日她歇晌起来,因口中干渴,屋内又无人,秦雪便起身倒茶来喝,忽听一道压低的声音在外间响起,玄昭的话音里既有不解,又有焦急:
“大哥,你为何要吃这种药?!”
秦雪一怔,下意识便放轻脚步,走到帘后,影影绰绰的帘隙间,霍陵背对着她,看不清面上神色,玄昭见他不语,又追问道:
“这药吃了便不能生育,你难道不知嫂嫂多盼着和你有个孩子?!”
霎时间,秦雪大惊,只见玄昭手里拿着一只瓷瓶,想必正是他口中能让人不能生育的药。而这瓷瓶她日常也见过几次,有一次她因好奇随口问了几句,霍陵只说,那是益气养神的丸药……
可是,怎幺会这样……
难道夫君他,不想跟她有孩子?
霍陵的声音依旧淡淡的,听不出丝毫喜怒:“你误会了,这是太医给我开的一味益气养神丹,如何是你口中说的那劳什子?”
玄昭原本是惊愕大于愤怒,此时听了这话,那怒火却噌的一下涌了上来:
“大哥,你还想哄我?我亦是学医之人,这药虽是南疆秘药,许多人都不识得,我却是识得的。它与一种蛊毒出自同源,其效都是一般,那就是抑制男子的生育。”
“只不过那蛊对身体并无损伤,只是种蛊之后,一旦行房便会有钻心之痛。但这药却是吃了,若常年累月地吃将下去,便会彻底丧失生育之能!”
说着,他锋锐的视线紧紧盯着霍陵:“大哥,你吃了多久,还想再吃多久?”
屋中一时寂然下来,霍陵只静默不语。良久,玄昭移开视线,他仿佛泄了气一般轻叹道:
“……罢了,这瓶子药我拿走了,日后我定期来给你诊脉,此事我只当不存在过,也不会告诉嫂嫂。”
说罢他将那瓷瓶收进袖中,转身朝外走,方走到门口,因心中有一番话不吐不快,委实忍不住了,低声道:
“嫂嫂为了孩子的事,四处求医问药,不知喝了多少苦汁子进去,你瞒着她做这种事时,想没有想过她的感受?”
手上一紧,霍陵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不及开口,玄昭又低声道:
“罢了,这话也怪没意思的,左右无论如何,她心里最要紧的还是你。”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忽听身后竟传来一声嗤笑。玄昭一怔,继而便是怒火上涌,他猛然回头,霍陵定定看着他。
他确实在笑,他的眼睛,他的唇角,他的面容,但那笑在脸上组成一个近乎扭曲的表情,讥讽、自嘲、苦涩、隐忍……独独没有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