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露长到这般大,见过的成年男子屈指可数。她自然不知在世人眼里,傅寒江虽生得俊美,其眉眼五官却过于凛冽,原是不及秦沄那般风度翩翩的王孙公子更受追捧。此时看他,只觉越看越喜欢,越看越痴迷,那视线也越加专注——
“……咳!”男人重重咳了一声,脸上飞快闪过几分不自在,“我脸上难道有何不妥之处?”
颊上蓦的一烫,秦露这才恍然自己一时忘情,忙将视线移开。
想了想,又担心傅寒江真的生气了,遂偷偷把头给转回去。
此时一看,才发现他唇上泛青,面色也有些白,湿透的衣裳紧紧裹在身上,虽说他腰背依旧挺直,身处山野之中却如端坐朝堂之上,可他护着她从山坡上滚落时,她身上没有一点乌青,可想而知,他又受了多少伤?
犹豫片刻,秦露擡手勾住他的衣袖扯了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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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寒江正自闭目养神,忽觉有人在拉扯自己衣袖。他自然知道这又是那个意图不明的少年,原不欲理会,只做不知,谁知秦露扯了两下,见他纹丝不动,一咬牙,干脆自己抓住他的衣带往外拉扯。
傅寒江顿时僵住了,厉喝道:“你做什幺?!”
真是荒唐……放肆!难道他以为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他就能得寸进尺了?!
电光石火间,他已经翻转一握,用力扭住了“少年”纤细的皓腕。他的力道又大,手掌如同铁钳,秦露哪吃得住这般痛?登时一哼,眼中又滚下泪来。
她不免又委屈,又着急,她只是想帮他把衣裳脱下来,免得伤口沾了水,他的伤岂不愈发恶化?偏又不敢开口说话,害怕暴露自己的女子身份。
一时情急,只得使力想把手夺回来,但她一挣扎,傅寒江反倒猛地将她朝前一拽——
他此举原是让她安分点,别再动手动脚,谁知秦露生得娇纤,那身子便如一片轻飘飘的羽毛,当下她收势不及,便直直朝傅寒江撞去。
傅寒江下意识一动,怀中的“少年”轻轻一哼,他因双目失明,所以看不见“少年”眼下的模样,一张俏脸羞得真合压倒桃花。
“……你,”好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究竟是男是女……”
原来他以为不怀好意刻意勾引他的“少年”,竟然是……
向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傅中丞,此时竟有瞠目结舌之感,未及恍然,怀中那娇小的身子已经挣扎起来,手脚并用,似乎要从他怀中撑起身。
他忙将手拿开,示意自己并无丝毫非礼之意,秦露自然也意识到眼下二人姿势的不妥,不由愈发羞急。
她一急,便越发手忙脚乱,一羞,分明没有丝毫狎昵之意,可此时她一举一动,与勾引又有什幺区别?
“你,做什幺?!”
秦露原本就有些委屈,此时听到男人这强硬中带着冷漠的话,又想到他对自己始终没有消退的怀疑避忌,不免愈发伤心。
她知道自己害他失明了是不对,可是她也不是故意的。他不许她靠得太近……难道,他就那幺厌烦她吗?
她从小到大,还没有被人这般冷待过……想到此处,不觉鼻头一酸,又兼此时凄风冷雨,那股子委屈失落便一发不可收拾。傅寒江正在头痛于该如何解决自己眼下尴尬的处境,忽听耳边传来轻细的啜泣,先时还不觉得——
此时听来,只觉这般柔嫩得仿佛奶猫儿一般的泣音,如何是男子能发出来的?
不由自主地,他放柔声音,清了清嗓子:“……你哭什幺?”
声音的主人没有回答他,只是那抽泣愈发响亮了。傅寒江忍着心里异样的烦乱,想取出帕子来递给她,但又想起自己浑身湿透,那帕子自然也是不能用了,无奈之下,只得道:
“方才是我把话说重了,我的伤并不严重,你也不必担心。”
“你骗人!”少女猛地吸了一下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