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言挑衅,当众毁容(1 / 2)

乐婉想了想,便道:“我知道妈是为我好,但妈想想,老爷如今年纪大了,哥哥又是那个样子,咱们家不靠着这里,还能靠谁?妈不知道,如今江南那些豪商家里,大房之外又有平妻的好多着,虽名义上不及正室,实则也不差什幺。”

这乐太太本是愚妄妇人,因她娘家讲究女子无才便是德,她自己不识字,教导的女儿也不知书识礼,此时被乐婉一劝,不免也动了心思,却不想想,似秦家这等人家,又怎幺可能如那些商户一般娶个二房进门?

当下母女两个商议了一回,又开了箱子,把密密收着的原本不打算拿出来的好首饰取出,预备后日请客时插戴,却不想她们这番话被一个躲在窗下的小丫头听到了,那小丫头子原得了秦烨秦煜的吩咐,忙一溜烟跑了出去,把消息递到了两小手中。

秦烨闻知,自是火冒三丈,冷笑道:“我还道他们只是小家子气了些,虽可厌,却也可恕,没想到如此贪心不足,竟算计到咱们全家身上了。”

虽说笨蛋爹爹是很碍眼,但也不是随便哪个阿猫阿狗都能肖想的,想做二房,也不看看她有没有那个本事!

秦煜反倒只是笑了笑:“你何必生气?不过是些耳边嗡嗡的苍蝇罢了。”原还担心她们闹出什幺事来,没想到如此蠢笨,委实不值一提。

想了一想,道:“她们后日不是要宴客吗,我倒有个法子,让那女人出出丑,省得她成日家出来进去地给娘亲添堵。”

说着,示意秦烨附耳过来,二人如此这般商议了一番,方才计定。

闲话休提,且说展眼便至乐家宴客那日,乐太太一早就借了秦家的屋子摆酒,又请了一班小戏,虽也请了秦母等人过来,秦母托词身上不爽利,便只蕊娘过来坐一坐罢了。

席上那些女眷多是四五品,甚至六七品的诰命,虽然放在外头也是平民百姓仰止的官宦人家了,但在蕊娘面前,委实不值一提,因此她一来,众人便忙殷勤地迎上去,先让蕊娘坐首席,蕊娘谦辞几句后因辞不过,方才坐下。

其后一应话题俱都绕着蕊娘,或是赞秦家花园子的景致好,或是赞蕊娘头上的首饰新,又将席上的菜肴,秦家的丫头,连那架子上的八哥都赞了一遍,言谈间无不是蕊娘如何持家有道,如何大气得体,如何悯下温柔,却是将原本的东道乐太太和乐婉晾在一边,开席半个时辰,二人都没说上几句话。

这原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席上诸人有几个这辈子见过超品的国公夫人,还能有幸共坐一席?且这花园子原本就是秦家的,一应菜蔬酒水俱由秦家供给,众人来此做客,自然要赞主人家,乐家根本不是此间主人,赞也赞不到他们头上。

枉费了乐婉今日原妆扮得花枝招展,穿了一身蕊娘打发人给她新做的好衣裳,又寻出自家最好的首饰,如此浓妆艳抹、盛装华服,原预备在众人面前来个惊艳亮相,也好给自家长长脸,谁知压根没人在意她。

她心下顿时又嫉又恨,想到蕊娘不过是个奶娘出身,若不是狐媚子会勾引人,得了男人喜爱,如何会这般平步青云,凌驾于众人之上?自己一个千金小姐,又有哪点不如这奴才秧子了?

正想着,此时众人说到丫头们刚捧上来的茶水,一人道:

“虽说这施州玉绿我也曾有幸吃过,竟从没尝过这般轻淳的口感。入口回甘,余味又有一种淡淡香气,竟不知是何香。”

蕊娘笑道:“这是梅花香。”

众人不免奇道:“如何玉绿里又有梅香?”

蕊娘道:“因这煮茶的水乃是旧年蠲的梅花雪,只取梅花上薄雪一层,收在花瓮里,埋于梅树下,一年也只得一瓮罢了。”

众人听了,无不啧啧称奇,都道:“真真是尊贵人家的吃法,又风雅,又新巧,我们却是不能的!”

忽听乐婉笑道:“怪道人说姐姐蕙质兰心,这梅花雪煮茶的法子想必也是姐姐想出来的?若论端茶递水,姐姐必然极惯熟。”

话音方落,众人皆大惊失色,再没人想到乐婉竟如何不知礼数。她说蕊娘在端茶递水上惯熟,岂不是在讽刺蕊娘曾经做过奴才?!

蕊娘心内也是勃然大怒,但并非因乐婉戳破她的出身,只因她自问自己没对不起乐家一分,且还一再退让,没想到自己的好心好意,却换来他人的得寸进尺,难道她们真当她是个面人儿,任人欺辱不成?!

只见她面上从容依旧,闻言竟柔和地笑了笑:

“妹妹这话说的,倒教我不知如何回了。你我都是打小儿学着规矩长大的,在家时要为父母端茶递水,出了阁要为公婆端茶递水,既为长者,有何不可?还是说妹妹在家,竟是不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