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白摇了摇头。
“不知道。”
老人笑了笑。
“是人死了,钱还没花了。”
李一白思忖片刻,然后伸手把老人手边几袋子钱全都拿了下来。
“老爷爷,这些钱反正你也没用了,你就送给我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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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一愣,似乎没想到李一白来了这么一手,他眼神中略带着一丝不舍,但随即自嘲地笑了笑。
“唉,算了,这些钱我攒了大半辈子,最后也没花出去,我和你们也算是有缘,剩下的就都送给你们吧。”
“谢谢老爷爷!”
李一白赶紧出声谢道。
“赶紧走吧,一会儿你们就真出不去了。”
老人摇了摇头,转身走进屋内,不再理会他们。
………………
秦舟疲惫地看着眼前一个个目光躲闪的人群。
他们之中,有头发花白的老人,有正值壮年的精英,也有朝气蓬勃的年轻人,纵然年龄各不相同,但他们却都有一个同样的身份。
“城主……”
士兵长头疼地跑过来向秦舟汇报。
“这怎么办。”
虽然城主早就下令,有任何敢于硬闯警戒线的人当场格杀勿论,但他们能对一个人做到当场击毙,却无法做到对几千个手无寸铁的平民当场击毙。
那不叫击毙,而是屠杀。
而他们,从来都不是屠夫。
秦舟心力憔悴地看着人们身上大包小裹的行李,虽然他已经明确地向这些人阐述了撤离的规矩,一些违反规矩的人究竟什么下场,所有人也都亲眼目睹过,脑袋上还带着子弹孔的尸体尚有余温,可这些人却仍然一起手牵着手,人挤着人,如同小心翼翼的浪潮,一点一点探查着秦舟的底线。
秦舟明白,这些人并不是想要自己逃出城去,因为他们全都是城墙下的地铁站里,正在撤离的孩子们的父母!
这些人明明怕得要死,却依然想要违反规定,把自己身上值钱的东西尽量都给孩子们带上,这是他们作为父母,最后能为孩子们尽的一点力了。
今日之后,这些可怜的孩子们都将变成孤儿,再也没有父母了。
秦舟嘴里衔着香烟,袅袅的烟雾让他的眼神变得逐渐迷离,他明白,要是真的让他们这么干,且不说这些父母们要找到自己的孩子就要花费不少的时间,地铁站里的军用运输车,恐怕要少装起码一半的孩子和孕妇。
人们以沉默以待,静静地用眼泪和目光威胁着秦舟。
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了,人们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终于,沉默的对峙有了些许变化。
秦舟烦了,他在这座城市里向平民们展示的,从来都是他温良的一面,却让所有人都忘记了,他还是一个本应凌驾于所有普通人之上的超凡者。
秦舟拔出腰间长刀,走到了一个年近五十多岁的女人身边,望着她骤然惶恐起来的双眼,用平静的、不带有一丝怜悯的嗓音道。
“把你们手中的东西,全部扔掉,上城墙。”
那女人胆怯地退了一步,两行浊泪从眼角汩汩落下,然后在秦舟震惊的目光中,女人轻声说了一个字。
“不。”
秦舟眼神微眯,身上逐渐涌现一股杀气,他此刻,没有丝毫想要了解女人苦衷的心情。
“噗通……”
女人忽然直接跪了下来,他流着泪央求。
“城主大人,求求你了,我就给旗儿带上这一个袋子,不重,真的不重,才五斤不到,占不了多大地方的……”
“他才六岁,没了我们,以后他该怎么活啊,呜呜呜……”
女人忽然低声呜咽起来。
这女人平常明显是经常保养的,虽然已经眼角布满皱纹,但头发和穿着却明显精心打理过,浑身散发着一股知性的魅力,那是只有真正沉淀了岁月的人才有的气质。
这个女人,或许是一个老师……
秦舟忽然心里冒出这么一个想法。
女人胆怯地抬头看了一眼秦舟,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同伴,心中又涌起一股勇气,一直弯曲的脊背逐渐挺直。
法不责众,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秦舟一口吐掉嘴里的香烟,死死地咬着后槽牙,胸膛剧烈地上下起伏,但最终,他还是没有挥下刀去。他敢对着猛兽挥刀,敢对着虚魇挥刀,敢对着暴民挥刀,可他不能对着平民挥刀。
那是几十年的城主生涯在他身上烙下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