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朝堂之上。郦道元正在丹陛之下奏本徐州之行,最后他说道:“启禀太后、万岁,此本即为一应人等处置情况汇奏,其中谢垂、苏侃等正法,其他人等已认罪。经查明元延明与此案无关,系失察之责,因前线吃紧,并未与我同回,望陛下准奏。”
太后很满意,看着奏折说:“郦卿辛苦了,就依爱卿之言准奏,郦爱卿,你从徐州来,见过那个江革了么?他还是那么硬骨头?”
郦道元说:“回太后,老臣见过他,也劝过他几句,不过他依然不醒悟。”
小皇帝说:“我听说,那个江革很有声望,留在徐州会不会是个隐患?”
郦道元说:“江革声威显着,是个贤臣,处置他容易陷我大魏于不义,让他远途迁回京城,他的身体恐怕也吃不消,依臣所见还是暂留徐州,慢慢磨一磨,不让他与外界接触为好。”
太后说:“就依郦卿的意思吧,着中书省按郦卿的奏折拟旨查办,郦卿连日辛苦归班吧。”
众人听命,班中城阳王元徽气愤以及,原来徐州主簿苏举是他的同窗,同时那边相关产业也有他的干股。苏举事发,不仅元徽的同窗叛逃,他的损失也巨大。不过此事已经证据确凿,他也无计可施。退朝后,城阳王元徽先在尚书府呆了一会儿,不过越想越生气,于是他安排人备马,自己一个人出了门,单人独骑向邙山而去。
邙山又名北邙,古名太白原,横卧于洛阳北侧,东西绵亘400余里,最高峰为首阳山。登山远望,伊洛二川之胜,尽收眼底。《水经注·谷水》说:“谷水东左会金谷水,水出太白原,东南流,历金谷,谓之金谷水。”
在首阳山上有舜帝庙,庙坐北朝南,前后几层院落,供有舜帝、无极老母等塑像。庙前为峭壁,东北缓坡,西有伯夷叔齐墓,再西几个山有薄太后庙、祖师庙等。相传此庙曾在首阳山南平处,一夜之间不翼而飞到山巅,只剩山门还立于原地。
舜帝庙以及周边庙宇住着不少道家之人,男女有几十号。观主正是大名鼎鼎的姜斌。姜斌原是本地人,早年不知在哪学了法术,先在清通观做住持,他道行高深,善于阴阳五行,炼丹斋醮,驱鬼纳福,周围左右不少人敬拜请助。
十年前的终南论剑,因为他不属于北天师道,因此没有被列入名门正派之中,加上他的清通观经常收费过多,他本人做法手段爆裂,个人性格火爆,因而被排挤在魔榜中五魔、五怪、十恶、十煞的最末等十煞之中,名为怒煞。
不过论剑之后,姜斌的道术更加炉火纯青,名气也与日俱增,被道教崇虚寺坛主、中岳寺观主赵静通邀请做崇虚寺哥人,后来还做了副坛主。崇虚寺位于城南,是当时是管理北魏道士的总官署,同时负责每年正月初七、七月初七、十月十五等国家祭祀的仪式。崇虚寺满编90人,可见现在当朝对道教已经开始压抑。寺里设置坛主、道士和哥人。哥人也叫名誉道士或者奇人,也就是道法高深的隐士,协助坛主管理民间道教团体。
此间,姜斌开始结交达官贵人,比如清河王元怿、城阳王元徽、左将军元子攸舅舅李延寔李彧父子等人。那个时候,元徽为人还算正派,为官廉洁,很有政治抱负,无论在京城为官,还是在外任,口碑都挺好。李彧是李延实的长子,元子攸的姐夫,任侠好友,仗义疏财,经常结交江湖异士,姜斌就是他结交的侠士之一。
不想正光初始,北魏政坛大动荡,元乂勾结刘腾软禁胡太后,害死清河王。接着大赦天下,孝明帝邀请佛道两家论议,结果姜斌代表道教与昙谟最代表佛教在明帝面前辩论,被元乂陷害,幸亏道希菩提流支解围,才保住姜斌的性命。菩提流支之所以保护姜斌,除了佛门慈悲、不愿意佛道正面血光冲突外,还因为姜斌的一个表妹正在永宁寺出家为尼,就是孙云刚到洛阳见过的女尼觉空,因而姜斌和菩提流支不但认识,还算很熟悉。
事后不久,姜斌找到元徽和李彧,二人和元子攸关系都非常不错,便托元子攸与小皇帝说说情。元子攸与元诩是从小的玩伴,元诩称帝封元子攸武城县开国公,拜中书侍郎、城门校尉,迁散骑常侍,是与皇帝最亲近的人。元子攸抽个空与小皇帝一说,便撤回了敕令,让他回京。不过为了不让元乂注意,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元子攸通过李彧转告姜斌,不要公开在清通观和崇虚寺公开露面,不要以清通观住持的身份对外做法事。
这下可难为坏了姜斌,首先他的清通观为了保持香火不断,他已经请了他的师兄,江湖人称舌恶的张远游来主持,他师兄的道法比他还高深,他再回道观住持,也没有意义。其次,崇虚寺的副坛主身份因为是管理整个官方道教的敏感位置,他也不便再回去。
他正左右为难的时候,他师兄张远游给他介绍了洛阳北山的舜帝庙,让他来这里做住持栖身。舜帝庙,这一带远离市区,香火自然不如城里的道观,不过现在洛阳城更想一座佛国,百姓信佛和崇佛的风气太浓,反倒不如郊外自如。好在他原来就有名气,加上这几年的经营,洛阳城内,尤其周边的百姓过来供奉香火的香客络绎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