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豆蔻年华身姿优美,清起歌喉声音婉转,只见她唱道:“缕缕采苹,金河之滨,束束集藻,谷水之阴。方筐装拼,圆篓背运,鼎下生火,釜底加薪。女儿受聘,三月殷勤,苹藻相佐,牲鱼重锦。宗庙苍旻,窗下穆旼,谁在祭祀,有女伤心。”一曲歌罢,池塘中锦鲤愉悦,莲荷吐蕊,清风飘荡,芳香四溢。
可是旁边孙云听了不觉吃惊。这首歌他听着耳熟,肯定在哪里听见过,仔细想想,终于记得这首歌是自己在法云寺误入洛阳剪发风波密境时候,听小叶唱过的。当然,这时洛阳一带的一首曲牌,歌词根据诗经内容改编,在北朝很流行,在南朝听到也不足为怪。问题是小月唱出来却比较意外,因为自己从来没听过她唱过此歌。
难道自己面前的不是小月还是吴景晖?刚才看背影的时候,自己确实误认是她,可是为什么正面却变成小月?还有一点,自己已经站在她的面前,她为什么没有看见自己,这个有些不合情理呀。难道她故意的,在生自己的气,不过看着不像,因为至少无论生气也好高兴也罢,总要有个表情才正常,总不会对自己视若无睹,那得有多大的仇恨才能表现出来,而无论她是小月还是景晖都不存在这种情况。
那么,难道自己和小月或者景晖不是在一个空间?眼前看见的只是另一个密境的影子?想到这里孙云一阵惶惑,这个可能性存在,甚至可以解释为什么刚才自己明明背影看见景晖,而正脸看见小月,这些可以归结为空间错乱的显现。
问题是为什么场景如此的逼真,为什么几乎触手可及的距离,会遥远到不在一个空间。难道是自己梦中又做梦?不行,自己别瞎想了,赶紧上前问清楚比什么都强。想到这儿,孙云停住愣神儿,便要朝小月身边走去,可这时突然看见池塘对面的山路上来了几个村妇。几个村夫指指点点径直来到小月的身后不远停住身,只听一个人说道:“呦!唱的挺开心呀,你们说不是刚见了情郎能这样情不自禁的兴奋吗?”
孙云听了这话一愣,看村妇们的表情,应该属于背后讲究别人的样子,可是她们难道在说小月么?小月听了这话也一愣,不过她并没有回头,而是继续洗菜。
另一个说:“情郎呢?刚才还看见他,这会儿怎么没了?”
第三个说道:“小情郎还穿个学生服,道士就是道士,弄个学生服是啥意思呀?”
孙云一听,这不是说自己呢吗?可是她们并没有看自己,甚至好像连发现自己的样子都没有,难道另有他人?还是看到了假装看不见而含沙射影呢?现在自己明明在这儿,无论他们看到或看不到,自己都等于被无视,而且还把耻辱转嫁到小月身上,自己该怎么办呢?孙云看看小月,只见小月稍微一顿,但依然没回头,片刻之后继续低头洗菜。
几个村妇见状,胆子更大了。第一个人又说道:“怪不得人说她假学道,原来是耐不住寂寞,私会情郎啊,也难怪,这么花枝招展的小姑娘,回家嫁个郎君多好,何苦上山修道呢。”
第二个村妇说:“就是呀,你看,山上多苦,都是些青菜粗粮,怎么能受得了。”
第三个说:“怕是表面文章吧,人家背后偷偷吃荤,谁知道呢。”
孙云越听越不对,难道眼前的小月真不是她自己,而是被另一个人夺魂了?可这里阳光明媚,不是夜晚,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要不然就是空间混乱,场景叠加了?这时只见小月突然站起身来,举着菜刀,气的浑身哆嗦,把菜也扔到水里。
几个村夫见状,稍微一愣,大概是怕小月拿刀抱负她们,不过见小月并没有回头,加上小月虽然个子不矮,但身材单薄,与几个身体肥胖的妇人相比,强弱差距明显,因此几个妇女胆子又大起来。头一个妇女说道:“神气什么呀!要想不怕被人说,自己得干净呀。”
另一个帮腔道:“就是,别以为没当场人赃俱获,就没有此事了。”
最后一个道:“对,跑了和尚跑不了庙,纸里包不住火,早晚得露馅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