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云道:“从材质上,我只能看出这些,至于文字,学生不如您学识渊博,对金文或甲骨文知道不多,但据我所知,阴符经的版本有三种,分别出现在春秋末期,战国前期,最后一次是我朝的一百年前,因此本身就有真伪的存疑,不过是江湖传说罢了。更可笑的是还有传言说近十年又重现江湖,曾引起武林的腥风血雨。最近不知为什么,京城来了好多武林人,一些唯利是图者,都想借着这个机会,巧立名目,无非是要骗取最大利益。”
元顺听罢笑容不止,道:“没想到,一个金剑武生,竞对古书有如此的眼力,真让老夫欣慰。至于文字功夫,本就不是一蹴而就,长时间的积累以后,必然有所心得。你看,古人作字,其方圆平直之法,必先得于心手,合乎规矩,唯变所适,无非法者,是以或左或右,或伸或缩,无不笔笔卓立,各不相乱;字字相错,各不相妨,行行不排比而莫不自如,全神相应。本来识得古人笔法,自不至为伪刻所绐,潜心笃好,以真者审之,久自能别。刚才老夫心烦,竟然不查,若不是孙云同学提醒,险些丢脸。”说着不自觉的看了郑冰一眼。
孙云见状,忙解围道:“恩师操心国事,必然心有旁骛,我们这些学生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对国家大事漠不关心,更不了解大人们的政事,其实这是不对的。”
元顺听了,突然醒悟,看看郑冰清纯透彻的明眸,不禁摇头一笑,对孙云道:“好孩子,没想到,你竟比老夫豁达,心境也单纯,老夫真是汗颜了。今日得遇学生,实令老夫欣慰,你中午吃饭了么?不如陪老夫随意吃点如何?”
孙云一听,身边郑冰在,自己若去,必然郑叔叔和徐纥等人知道,这对所有人都不好,反正阴符经的危机解除了,还是脱身为妙。于是道:“哦,不了,不了,我刚刚吃过,而且还略微喝了些酒,这才想随处逛逛苏醒苏醒,这会儿也该回校自习看书了,学生告辞。”
元顺听了不觉惋惜,道:“这样啊,那便算了,我还想着关于鉴别古籍真伪与你再交流。”
孙云笑笑,略一摇头,刚要再礼离开,突然想起一件事,便道:“其实,我认识几位大人,他们也都是这方面的高手,您如果今日方便,可以去聊聊,他们是杨元慎大人和温子升大人。”说到温子升的时候,孙云顺势把手中的假木简递到元顺的手中,暗中用力捏了一下元顺的手背,道:“恩师,这个还是您处理吧,这位小老板可能也不知情。”
元顺心里一动,看着孙云,孙云略微用眼睛瞟了一下郑冰,元顺顿时会意,接过简牍,回头对小贩道:“尔等贩卖赝品,制造事端,按律当缉拿官府审问,汝可知罪?!”
小商贩立刻跪倒:“大人,小人并不知情,也没漫天要价,只是见您学问高,求您给鉴别一二,大人,您就饶恕小的这次无知吧。”道士等人也跟着帮腔。
元顺点点头:“念在这位太学生求情,汝又不知情,此次绕过下不为例,大家都散了吧。”
孙云再次施礼:“学生谢过恩师,学生告退!”说着一拉郑冰的衣袖迅速离开人群,元顺也走开,找个地方吃饭去了。剩下小商贩不住的磕头和一脸的苦相,而那些江湖人士则一脸的惋惜和茫然还有不少对孙云的赞赏的,当然也有人突然认出孙云的身份,随即引起了另一番的议论,比如阴符经以及孙云身份的秘密等等,不过这些,孙云是听不到了。
但孙云心中挺高兴,满头大汗的跑回街口,嘴角还挂着微笑。郑冰倾慕道:“大云,你真厉害,竟然当着元尚书的面指出了古籍的真伪,让他都汗颜,这下你更出名了。而且,我略知道阴符经的事情,你间接的平息了一场人祸,简直就是大英雄。”
大英雄?孙云心中得意,我真的是英雄么?虽然自己默默无闻、无声无息的阻止了人间悲剧的可能,算不得轰轰烈类,但也该算个无名英雄吧?就像神医扁鹊的师兄,最高深的不是治疗绝症而是防治未病,只不过却没人能知晓,实在是可惜了。
此外,孙云看看郑冰心想,自己有件事是瞒着她的,毕竟与元子攸结义,所以必须倾向小皇帝一边,只是不知道刚才给元尚书的暗示,他是否领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