阜财里侯庆家。
内宅佛龛前,马氏夫人一阵心烦意乱,看看窗外的风对丫环道:“快去把姥爷请来!”
丫环答应一声,时间不大,侯庆匆忙进来:“夫人,找我何事?”
马氏道:“姥爷,咱家丑多还没回来么?这么大的风,不会有事儿吧?”
侯员外脸色也是焦急,道:“夫人别急,丑多虽然每天疯跑,到饭点了,肯定饿回来。”
马氏道:“可是,这都快晚上了,怎么还没回来?他怕饿坏了,你再多派些人找找啊!”
院外道:“已经都派出去了,不过这会儿风太大,外边问不着人,我估计,他应该是在哪个寺院或者某个商铺,或者集市某处,你放心,我在西市略有微名,大家都认识丑多,不论谁家只要看见他都会收留他,供他一口饭,等风小了自会送他回来。”
马氏脸色难堪道:“可是姥爷,我这心口为什么这么堵得慌呢?不会要出事儿吧?”
院外忙制止道:“夫人莫慌,怎么会呢?你我老来得子,拜佛行善,佛祖会保佑的。”
马氏听了,立刻对着佛像跪拜,抬头的功夫,突然觉得佛像的眼睛似乎动了一下,马氏惊道:“老爷,佛祖好像生气了,是不是丑多顽皮无知,武艺冲撞过佛祖,佛祖不保佑他了?”
院外安慰道:“不会,丑多心智不全,佛祖是知道的,必不会怪罪,你别疑神疑鬼。”
马氏道:“可是,我刚才明明看见佛祖有怒色,那会不会我们有什么事情做亏心了?”
侯庆道:“夫人,你就宽心吧,我这就去前面,没准孩子很快回来。”侯庆估计是被夫人折磨的腻烦或者怕了,安抚一句回身便往前院跑。夫人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一件事,喊声“姥爷,我知道了。”忙跟出来,侯庆假装没听见,钻进大风中,裹着衣服出了月亮门。
夫人迈出房门,刚想再喊,被一阵大风刮得东倒西晃,后边丫环连忙过来扶住她,马氏无奈,只好对丫环说:“小晴,你赶快告诉姥爷,有一件重要的事他给忘了,就是给佛像---,傻丫头,你听到没?看什么呢?”说了一半,发现丫环有些发傻,直直看着远处内城的方向,她也跟着扭头,昏天黑地,除了看见永宁寺九层高塔,并没有别的。
小晴语无伦次道:“夫人,那个永宁寺宝塔上面的宝瓶,宝瓶,大风刮得,掉下来了!”
夫人气愤道:“胡说,天昏地暗的,你能看清吗?”话音未落,突然大地一阵颤抖,伴着一声巨响传过来,马氏吓得一激灵,险些坐地下。失魂落魄道:“难道是佛祖真生气了!”丫环见状立刻搀马氏进去,马氏边走便揉着脑袋,刚才响起一件重要的事情可怎么又忘了呢。
白马寺佛经房。
太后正对着经函参拜,突然一阵心绪不宁,捂着胸口略微扭下头,郑俨立刻过来附身轻拍后背,顺便递过一杯水。胡太后喝了一口道:“季然,你还记得前几日,我跟你说的梦吗?”
郑俨记得很清楚,因为那天他恰巧没有陪着太后,而是到灵台寺找小女儿萍萍,巧遇孙云搭救,后来被太后惊梦后直接宣到后宫,当时太后说恍惚梦到自己在河阴之上,变身一个大巫师,结果被一个外族将军沉入大河,部族被屠戮。于是道:“一场噩梦,不必忧心。”
太后摇头:“可是刚才得到的谶言,怎么与我的梦境似有关联,令我心惊肉跳呢。”
郑俨道:“太后就是过于担忧了,我们已经得到谶言,规避就是,无须担惊受怕。”
太后道:“季然说的有理,不过,不知今日为何天象示警,莫非是要对我惩罚?”
郑俨笑笑:“太后,狂风暴雨不足为怪,哪能说是天象---”正说着,突然,一声巨响传来,大地跟着一阵颤动,俩人以及屋子里的所有人吓得面如土色,紧张的看向外边。
寺院里的人们同样,住持、菩提流支、佛陀扇多、志公等高僧匆匆回到经房外,门口守护的几个年轻弟子看见他们,急忙问道:“各位师长,刚才发生什么了,把我们下了一跳!”
住持道:“不要紧张,不过是永宁寺佛塔上的宝瓶因为大风脱钩,掉了下来。太后和陛下可有惊动?”宝瓶掉了?大伙不敢相信,再说好几里地远,大风天能看得见么?不过眼前的诸位高僧,是京城中资格最老,功力最高的剑客,估计他们也许看得见或能知道。
有个小和尚道:“回住持,不见里边的人出来询问,估计没太惊扰,不过刚才我们看见里边似乎有金光传出屋外,或许是经函再次显灵了。”经函用榆樘木所做,里面呈装《贝叶经》,日日烧香供奉,不知何故偶尔放出光明,照耀在堂屋上,引得僧俗礼敬,如同仰望佛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