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日晚上,杜洛周军营。高欢正心烦意乱坐在大帐里,旁边姐夫尉景手足无措陪着,想问他点什么,可是张了半天嘴,还是没出口。正这时,门外有军兵喊道:“段荣将军到。”
高欢喊了一声“有请!”段荣从帐外走进来。他看见高欢和尉景神神秘秘的,道:“六子,大晚上的,你找我什么事儿?明天不行么?我这刚睡下。”
高欢扭头对尉景道:“姐夫,你去帮我把人秘密带过来,千万别让人看见。”段荣是高欢妻子的姐夫,与尉景算是拐弯儿的亲戚,尉景与他不用太客气,没说话点点头离开。高欢招呼段荣坐下,给他倒了一碗奶茶,推到跟前,没先吱声。
段荣懂阴阳五行易经星象,善于占卜推衍察言观色,当年曾经给高欢算过命,得出结论说他贵不可言,所以才帮助妻妹娄昭君做主嫁给高欢。他见高欢面容有异,喝口茶顿了顿,道:“六子,你莫非忍不了这口气,想要有所打算?可我们毫无准备呀!”
高欢道:“姐夫,这事儿还不到时候,我找你另有事。你猜我白天审问俘虏时看见谁了?”
段荣反应挺快,道:“哦?就是今天新抓来的?不会是我们怀朔的老乡吧?”
高欢点头:“姐夫不愧高人,可未卜先知。的确如此,是我过去的八友之一,您也见过,叫蔡俊,是宁朔将军蔡普之子。白天真王下令让他们入伙,可这小子死活不从,已被打入斩首之列,我没敢声张假装请令再审骗过真王。蔡俊知根知底,日后能一起做大事,可怕这小子比较轴,弄不好被真王眼线发现,所以没敢和他正式接触,这才请您过来商量对策。”
段荣道:“我记得他,颇有豪情胆略,且为人忠厚,是个人才。将来我们想成大事,必然少不了他,他可比你亲姐夫尉景强多了。”
正说着,门外咳嗽一声,尉景领着蔡俊走了进来。他正好听个尾巴,不过他为人宽厚,勉强争辩道:“老段,啥叫比我强多了?我咋就被你形容的如此不堪?”
段荣笑笑,没吱声。高欢解围道:“姐夫,玩笑话你别当真。我和老段要与蔡俊有秘事相谈,麻烦姐夫在外边盯着点,记住,事关我们怀朔老营的生死,千万不能有人靠近。”
尉景无奈的看看段荣和蔡俊,段荣拱拱手,以示赔罪,尉景顺坡下驴走出去。高欢拉蔡俊坐下,道:“景彦,看把你能的,宁折不弯,宁死不降。你看我把谁请来了,段先还认识吧?让他评价评价你,看看你到底是英雄还是懦夫。还不拜见段先生!”
蔡俊早就认识段荣,对他的观星卜卦之术佩服的五体投地。几年前,怀朔之地,突然惊现河蟹群体上岸场景,引得人们趋之若鹜捕杀。段荣观察后曾说出“天垂象,见吉凶,不出十年,当有变乱”的话,结果很快六镇暴动,段荣的名气于是在当地更是家喻户晓。
刚才他已经认出来,虽然有些疑惑,不过因尉景有交代,没敢声张,见高欢开口,忙施礼道:“小可给段先生见礼,段先生,您怎么也在杜洛周的大营,还有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段荣扶住蔡俊道:“这事儿一言难尽。你的事情六子已经和我讲了,没想到阔别多年,你依然凌云壮志,矢志不渝,很是难得。不过,你有点太不相信六子的志向,记得我曾经卜算过,六子绝非池中之物,埋没在叛军当中,是因为天时未到。如今老天把你送到六子身边,或许正预示着机会已经悄悄来临,所以你应当听从六子的安排,暂时栖身于此,我们日后寻找办法,离开杜洛周,甚至取而代之,建立一番功业。”旁边高欢跟着凝重点头。
蔡俊道:“我懂了,这次一同被俘的还有我不少弟兄,回头我劝说他们都留在六哥身边,能成大事儿更好,即便暂时没机会,我们兄弟重聚,以后能互相照应,也算老天不薄。”
高欢道:“傻小子,开窍了?杜洛周心胸狭窄又鼠目寸光,不是成大事儿的人,但却正好给我们蛰伏的机会,放心好了,我们兄弟早晚有朝一日必定脱出牢笼,破茧而飞。”
北魏孝昌二年八月中旬清早,南梁普通南朝同泰寺。
此寺建于普通二年(521)九月,六年来经过不断修缮,如今寺内楼阁台殿,大殿六所,小堂十余所,一座九级浮图耸入云表,四周营置池堑,东西各有般若台三层,北侧筑山构陇相依,日月之形林立,密林之荫环绕,盖天激水随滴而转,简直巧夺天工,气派非凡。
一条御道从同泰寺南门直通皇宫身后,看样子觉得宽度不够,两侧又开始扩宽,此刻尚未完全竣工,不过表面被临时覆盖,并装饰一新,原来是皇宫来了一群人进入了寺内。
主殿佛像下,梁武帝一身法衣匍匐在佛像之下,在他面前法云与僧旻两位僧正敲着木鱼撵着佛珠正念诵佛经《阿育王经》。其他高僧慧念、僧佺等,以及少年沙门宝琼、警韶、法朗等围在周围。中书令大司马领太子太傅萧伟、太子詹事左卫将军领步兵校尉侍中原领军将军萧藻、太常卿陆倕、尚书仆射徐勉、鸿胪卿中书舍人谢徽、尚书令到溉、御史中丞到洽等大臣,以及太子萧纲、护军将军领石头戍军事萧绩、宣毅将军萧续等各位皇子等陪在身后,室内只闻经文和法器声音,其它连喘息声都不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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