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七日中午,定州防区元洪业大营。
营门口鲜于修礼和程杀鬼等心腹众将刚勒住马匹,元洪业领着潘法显、尉灵根等众将早迎接多时。元洪业紧走几步施礼道:“王上您一路辛苦了,若不是定州杨津最近活动频繁,也不敢劳动王上屈尊而来,末将有失远迎,请您恕罪。”
鲜于修礼道:“自家兄弟不必客气,有什么话咱们进去说,德王毛帅他们还没到呢吗?”
元洪业刚点头,旁边有人喊一声:“毛普贤大都督也到了。”众人回头,果然毛普贤领着一些将军卫队迤逦而至,两拨人马一同挤到营门前。
毛普贤来到且近,翻身下马,拱手道:“王上,您也到了,我刚才在周围巡查一圈,又布下流动哨才过来。同时见业帅这边也安排的紧密,业帅想的比我周密啊。”
鲜于修礼也下了马,拉住俩人道:“你们做事我很放心,对了,德王怎么没到?”
元洪业道:“不用问,德王也应该和毛帅一样,甚至兴许还得对朝廷那边巡查一番,我们进去等吧,王上和各位大帅,难得来我这儿一次,而且今天人也齐全,我已经背好酒宴,咱们边等边聊,来人!快把各位将军安顿好。”手下潘法显、尉灵根等答应一声,分头与各营的将官亲兵对接上,然后在中军大帐的左右安排好。
程杀鬼护着鲜于修礼进入帅帐,里边已经布置好宴席的摆设。大帐的门帘高挑,鲜于修礼和毛普贤的亲兵们都能看见里边的桌案,见除了一些侍女忙里忙外,而且只有鲜于修礼和毛普贤有佩剑,元洪业和程杀鬼都没有兵器,大伙都安了心。
鲜于修礼居中坐下后,示意元洪业和毛普贤也落座,然后问道:“洪业,你再具体说说,这边究竟出了什么差头,对我们最终的方案究竟能有何影响。”
元洪业道:“差头倒是不大,不过影响也有些。王上、毛帅,请喝口酒,咱们慢慢等德王,我详细说说经过”说着挥挥手,侍女们倒好酒摆好菜,鞠躬退出帐外,随手把帐帘放下,躬身在门外倾听等候。门外的弟兄们见状,以为要商议军情,也没多想。
程杀鬼给大伙当酒童,几个人喝了几巡酒,吃了几口开胃菜,感觉稳当了,才放下酒具,然后看着元洪业等他开口。元洪业笑道:“是这样的,最初我们义军关于降与不降,是向定州投降还是征北军投降一直没确定,这个分歧解决之后,又出来新的变化,征北军有左中右三个大营,原来我们认定的是向中路的元渊大都督投诚,但现在又有分歧了,因朝廷内部的矛盾,我们现在只能向左军的元融都督投诚了。”
“元融?”毛普贤顿时站了起来:“业帅,征北军改主帅了?”可能站的快了,又喝了几口酒,显得有点踉跄,又坐了下去。
元洪业道:“准确的说,不是换帅,而是因为我们投诚,征北军的使命完成,大帅元渊奉命在举行完成受降仪式后,便要回京述职,左帅元融负责安置我们义军后续工作,右帅裴衍负责继续北上征缴杜洛周,所以以后我们要具体面对元融。”
鲜于修礼道:“这件事我略有耳闻,元渊大都督回京也是督促镇改州事宜,如果能尽快落实,我们几十万义军及家属也算有归宿了,至于这边究竟由谁受理我们投诚倒也没什么。”
毛普贤道:“王上、业帅,你们可能不知道,由谁受降区别很大的。我听闻,元融为人十分贪婪,他会按着收受的贿赂多少而决定我们未来的前途。如果以后真发生这种事儿,很可能会出现三次起义,我甚至怀疑,不用等以后,弟兄们听到信息就会哗变。”
鲜于修礼有点动容:“果真如此?那二位,这个消息暂时封闭,千万不要让弟兄们因为这些不确定性因素影响军心,一会儿等德王来了,我们再细细商量一下。”说着,因为心情激动,举杯示意一下,然后一仰头喝了下去,不知不觉的感觉头有些发沉,直晃脑袋。
元洪业见状,问道:“王上,您慢点喝,这酒有劲儿,喝急了上头。”
鲜于修礼道:“不要紧,我只是一时有点心焦,二位也替我想想,虽然接管主将有变化,但受降主帅还是元渊大都督,至少和之前的信息基本吻合,至于后续工作,元渊大都督回京述职,也可能最大限度的促进镇改州事宜,对我们军民不见得是坏事,所以只要我们封锁消息,不节外生枝,按说对眼前的受降决定以及受降仪式应该没有影响吧?”
毛普贤道:“纵然眼前没影响,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兄弟们即将受辱而认命么?”
鲜于修礼道:“就算没有眼前的变化不是元融接管,我们就能保证换成其他人就能更好么?这些都是朝廷的黑暗,我们既然接受投降,就应该有心理准备,而且可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投降的消息已经遍及所有大营,军心已经散漫,想收回已经太难,我现在甚至担心,朝廷方面,别再出现变化,否则几十万义军及家眷怕是朝不保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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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还敢有变化?!”毛普贤愤然喝了一口酒,拍着桌子想站起来,不过脑袋发沉没起来:“若不是因为元渊都督召唤,我根本不会对朝廷有一丝幻想。朝廷这个时候调回大都督,无非是削弱大都督的实力和政绩,不过大都督即便回京,也会为我们争取利益。我就不相信,朝廷元徽、元融之流,还能弄出什么花样,还能真把我们义军逼急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