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未久,忽报陆吾攻城,萧烛远惊出一身冷汗,急忙奔回城头瞭望。
黑水之畔,兽群窜林而出,狼嚎鬼叫的直奔城下而来。
陆吾笑容可掬,携梦引和一位容颜枯槁的黑衣老者翩然来到阵前。
萧烛远瞳孔微缩,暗暗惊呼道:“巫彭!这老者就是那位以毒养身,精通岐黄之术的神巫兼神医巫彭!”
巫彭手提黑色法杖,眼睛是左黑右红的阴阳眼,行经处,野草闲花纷纷枯萎。
灰烬遍野,死灰色的路径直直延伸到城墙之外。
腐朽之力!群修见之悚然!
萧烛远按捺下心中惊惧,提声质问道:“素闻尊驾一诺千金,何故自食其言?”
陆吾淡淡道:“玄镜和尚言辞伶俐,可惜陆某未做任何承诺,是诸位一厢情愿罢了。况且人族败亡在即,没必要再拖延时间!”
当日玄镜一席话说完,陆吾折身即退,的确没有任何许诺。萧烛远闻言愕然,暗悔那贼和尚倒是蒙蔽了自己人。
杨擎苍嗤笑道:“堂堂陆吾竟行此鬼蜮伎俩,妄有开明兽之称。”
陆吾不屑于搭言,夜栖开腔讽刺道:“兵不厌诈,继续搅口弄舌于事无补,再者相比阁下那些见不得光的诡计而言,此事不值一提。”
巫彭神情傲慢无礼,冷冷道:“自行献城或是做垂死挣扎,速速决断!”
其嗓音尖利,如锉刀刮铁之声,令人闻之牙酸。
守城修士惊心惶惶,默然无言。
夜栖道:“此城唾手可得,奉劝两位不必若顽抗,束手归降,或可保全性命。”
萧烛远、杨擎苍举目对望,寻思退路未绝,愤然道:“要战便战,不必饶舌!”
夜栖哂笑连连,前番有玄镜坐镇,枕戈城三座禁断法阵并非说破就破。
陆吾未驱兵攻城,意在麻痹敌军,再则也是爱惜弱兽,舍不得让麾下去填命。
眼下玄镜既去,换来贪生怕死的杨擎苍,枕戈守军不思正面应敌,完全寄希望于紫霞山战局,士气彼消我长,破城恐只费吹灰之力。
纳降的建议被拒绝,巫彭当先祭起法杖破禁。
一股溢着颓废、消沉气息的乌芒席卷城池,群修满眼所见俱是充满死亡的灰白色,时间仿佛静止了,唯有心跳声咚咚乱响。
城外灰烬遮眼,花草树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宣告枯萎,且范围不断扩散,片刻间,护城禁制的灵性急剧衰减。
陆吾未号令兽群攻城,直接化身神兽模样,抡起霞光包绕的铁拳,朝着金轮离相阵猛砸。
离相阵随之激发,苦、集、灭、道四支沉如山岳的圣谛金轮朝外盘杀,金轮急旋,纵横合击时,声息相通。
陆吾拳势忽缓忽疾,彼此呼应着,丝毫不给法阵喘息之机,漫天拳影捶得金轮法相迷离涣散。
忽见箭浪滔发,夜栖挽起修复后的飞星泯灭弓,加入破阵之列。
箭矢疾如流星,将萧烛远、杨擎苍催发的剑涛悉数击溃,其神力随着剑气隔空远送,震得两人气血翻涌。
杨擎苍连发数十剑,分毫近不得陆吾身畔,完全是一副被动挨打的局面,不由慨叹道:“此城难以据守,道友宜另做打算。”
枕戈城是蟠渊盟财源广进之地,不容轻易舍弃,萧烛远甚觉气闷,道:“城池未破,岂能临敌卖阵?”
杨擎苍昂首悠悠道:“待城破之时想辙,恐怕片甲难存。贵盟精锐悉数在此,道友真忍心看其陷落?”
萧烛远举棋不定,环顾作战部卒,千百道剑芒透阵而出,却被巫彭展露的腐朽之力一举摧毁,人人见之惶恐。
萧烛远心有不甘,虚言吓唬道:“阁下若咄咄逼人,萧某势必寄付残生,引阵炸毁此城。”
陆吾不以为然,瓮声瓮气道:“罪愆之城,陆某早有意将其焚毁,足下欲以身殉道未尝不可,只怕心中难以割舍。”
这番话说进萧烛远心坎去了,枕戈城留或不留,陆吾漠不关心,以阵自爆未必真能灭杀陆吾,姑且留之,说不定还有重归之日。
陆吾察觉萧烛远生出去心,攻势愈加迅猛。
未几,金轮离相阵爆出一阵咔嚓声,蛛网般的裂纹攀上光幕。
败势已难以挽回,萧烛远咬咬牙,颓然下令撤军。
群修惶惶如丧家之犬,御剑溃逃。行不多时,诸余山下的峡谷里忽然传来一阵响遏行云的兽吼声,倘若预料不差,妖兽大军已破阵入城。
陆吾占据枕戈,进可攻退可守,广袤的摘星原将任其自由纵横,少有人能抵挡其锋。
萧烛远和杨擎苍稍加商议,决定先奔赴东昧与盟友汇合,再琢磨讨伐陆吾之计。时下秋风渐急,群修长嘘短叹,黯然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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