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货?”
中校十分疑惑,刚刚沈韶询问程父事情的来龙去脉,没想到程父说“一切都要从两年前的期货的事情开始。”
“程伯,你说的期货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中校直起了身子,询问道。
“就是有个王城来的商人,自称是操盘玉米期货的公司的销售。”,程父说道,“她说有办法,不仅能让我的酒厂原材料成本下降,还有机会赚钱。”
他拿起桌上刚刚老三喝过的那瓶烈酒,给两个人各倒了一子弹杯。
程父催促着他们尝尝他的手艺,两人百般推脱但是盛情难却,中校只好拿起来学着老三的样子一口吞,他感到有一团火从喉咙一路烧到胃里,尽管努力控制了一下面部表情,但是还是非常狰狞。
沈韶看到他的样子默默地把自己眼前的杯子也推到他跟前,请求式地假笑了一下,中校没有办法,只好苦着脸又吞了一杯。
沈韶看他被辣得龇牙咧嘴的脸觉得有趣,突然意识到好像这是她第一次见中校喝酒。
……
两年前。
“期货?那是啥东西?”,程伯伯头顶上冒出一个问号,“我就是个酿酒的,不懂这些。”
一个穿着得体的年轻女子正谄媚地笑着,向程伯伯介绍“绝对赚钱”的金融产品。
“程伯伯,我知道您家是酿烈酒的,这不是总是要买很多很多的玉米嘛。”,她摸着程伯伯的手,有节奏地拍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照顾人的社工。
“反正你要买那么多玉米,不如从我这买,我给你便宜点价格。”
“便宜?多便宜?”,程伯伯有点被勾起了兴趣。
“市场价的八成。”,女人比了个手势,“但是我希望您把这个月和后两个月的量都买了。”
“我买这么多干什么?”,程伯伯有些警觉,“我从来都是一个月一买。”
“您想想,如果下个月玉米要涨价,您现在提前囤,不就赚了嘛!”,女人拿出一个小本子给他算账,“您这个月买三个月的量,下个月玉米涨价,您留好自己要用的,剩下的按当月价格卖掉,这不就能赚差价了吗!”
“可是万一下个月玉米价格跌了怎么办啊?”,程伯伯不理对方的推销,“而且我这儿也没那么大的仓库储存这些玉米呀!”
女人一脸笑容,提出了一个诱人的条件:“我们公司有内部消息,提前知道了西部玉米产区发生了黄叶病……您不用担心储藏的问题,您只是从我这儿订货,我这边帮你存着,不用摆到您家仓库里,您到时候把玉米卖出去,让买家从我这里提货就可以了。”
她双眼发光,“您可以先试试,多买个十万块钱的玉米,如果亏了,不管亏了多少,我来赔!”
程伯伯有些动心,心想大不了就是多囤点货的意思,和过冬差不多,如果下个月玉米价格真的涨了,那怎么也能省下一笔原料的钱。
“行,那就十万!”,他想了一下,“签合同,白纸黑字,赔了你包!”
“没问题!”
……
“程伯伯!”,在那之后一个月,女人又来了,喜气洋洋地敲开了程家酒厂的大门。
“我来恭喜您呀!”,她甚至还拎了一袋子水果过来。
程伯伯也乐呵呵地打开了大门,将她迎了进来:“嗨呀小姑娘,上个月多亏你有内部消息,这玉米是一天一个价,还好我提前囤了点呀!”
程伯伯赶紧给女人倒了一杯他们家的明星产品,“伯伯这儿还有很多这个,年轻人都特别喜欢,我一会儿给你搬一箱!”
女人表面上开心极了,接过酒杯假装喝下,实际上含在嘴里偷偷吐掉。
“对了小姑娘,我还想问你买点儿玉米,还能不能按市场价的八折卖给我?”,程伯伯坐在桌子的对面,好声好气地询问对方。
“那可不行呀程伯伯。”,女人突然正色道,“我这次来除了恭喜你,就是想和你说这个事情!”
她压低了嗓子,“我们公司得到内部消息,西部农场黄叶病的问题已经解决了!”
“这,意思是说玉米价格又要下跌了?”,程伯伯眨巴着眼睛,“可是我这酒厂还是需要买玉米的呀,不然我没原料酿酒,总不能等它跌了再买啊!”
女人听对方上钩,立刻换了一张笑脸:“我有个办法,不仅能让您下个月照样能有玉米用,还能让您大赚一笔,您有没有兴趣?”
程伯伯点了点头,只听她说道:“您可以按现在的价格,卖出玉米。”
程伯伯觉得很荒唐:“我哪来的玉米呀?我仓库里这点用完了之后,还要买呢!”
“我的意思是,您按现在的价格卖玉米,但是下个月等玉米价格跌了,你到时候去市场上低价买了来,再给人家交货。”
她换了个程伯伯能听懂的说法:“就像有的酒馆问您预定酒一样,提前签约,到时候再给人家送过去。”
程伯伯有点为难,他表示自己平日里只会卖酒,从来都是玉米的买家,不知道上哪去找这些收购玉米的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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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公司对接了好多客户,都需要玉米呢。”,女人笑着说道,“而且我们公司也囤了许多玉米,您不用担心到时候找不到玉米交货。”
她循循善诱:“到时候价格一跌,您不就可以以更低的价格买自己要用的玉米了嘛,差价还都赚到你自己口袋里。”
女人拿出了合同,“还是跟上次一样,亏了我包,不过这次赚了之后,利润咱们要五五分。”
……
“在那之后,玉米价格一路下跌,果然赚了一笔钱。”
程伯伯拿着一个小账本展示给沈韶和中校看,“一共赚了大概三十多万,给了我十多万。”
他摇着脑袋叹气,“我就这样越来越相信那个商人,也怪我自己贪心,不想再跟她分利润。”
“您就提出了亏了自负,但是赚了全归您?”,沈韶在全息屏的笔记本上记录着,“她开始劝说您投入更多的资金来做这个所谓的期货生意?”
“她问我想不想把厂子做大做强。”,程父叹了口气,“我想着孝允在王城当兵,以后说不定就一直要留在那边工作,王城房价高,以后娶妻生子什么的肯定要买房子。”
程父觉得自己糊涂,怎么就这么容易信了,“我就信了那个女人说的什么保证金什么上杠杆。”
恩竹看了一眼那个记账本:“所以你一开始投了五十万?”,程父说没错,而且还第一个星期就赚到了八十多万,“我当时真的开心极了,想着赚够三百万就收手,给孝允当房子的首付款。”
程父老泪纵横,“后来我又把这赚的八十多万都投了进去,赌下个月玉米会涨价,一开始还真赚了几十万,后来市场上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跑出来一大批抛售的玉米,玉米的价格暴跌呀!”
“然后她是不是就让你追加保证金?”,中校感觉有点不太对劲,他的脊椎骨发烫,刚才的两团火好像从胃里烧到了后背,他开始出汗。
“对呀!我就又把一开始的五十万也贴进去了,她说下跌只是暂时的,趁现在买入才是正确的做法。”,程伯伯悔不当初。
“结果玉米价格一路下跌?”,沈韶查了一下永宙城的玉米市场价格的历史记录,继续提问。
“是啊!”,程父摇着头叹息,“我为了把钱赚回来,又把酒厂的运营的钱、再又问人借了一些,前前后后大概一百多万,全投了进去。”
沈韶算了一下钱,觉得不对劲:“可是这样也不至于欠这么多啊?”,她问道,“后来又是怎么回事呢?”
程父用粗粗的手指搓着账本,“我家老婆娘让我别再搞这个期货了,让我就此收手,好好经营酒厂,把欠的钱都还上。”
……
一年前。
“程伯伯!”,女人敲着程家酒厂的大门,“开开门呀!”
“滚!”,程伯伯举着酿酒铲原料的大铲子,从里面冲了出来,“我让你滚!有多远滚多远!我就是听了你个妖女的鬼话,才会亏这么多钱!”
“程伯伯您听我说呀!”,女人一脸无辜,“我这次是来帮你的,真的真的!”,她不给程伯伯骂她的空隙,迅速说道:
“我们公司有个客户,愿意收购您手头全部的玉米单子,价格很不错,至少能让您回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