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醒风坐在椅子上一圈一圈地转着,盯着天花板上的嵌入式灯管,掩饰他内心的烦躁:
“那个炸弹狂还没找到吗?”,他突然暴怒大吼,“一个大活人,居然找了快一个月了!”
办公桌前站着的树明礼被他突然放大的声音吓得一颤,“小、小叔,我已经很尽力在找了,您再给我点时间……”
“当初是你主动来跟我谈合作,说送我一个礼物,告诉我你在那搞的什么破酒厂的老板,儿子正好是在特军部队里任职。”,树醒风停止了旋转。
“你父亲去世之后,你好像变得很没有安全感,一直希望能得到我的庇佑。”,他的眼睛像是刺眼的阳光,让树明礼不敢看他。
“我知道你很努力,也是这一辈里最聪明的。”,他停顿了一下,“但是我没想到你连自己养的人都看不住,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树明礼瑟瑟发抖,她紧张得喉咙发干:“您,您不是说让明竹也去找了吗?我已经派了人跟在他们后面,到时候提前截获就是了。”
“他早都不叫那个名字了。”
树醒风的表情变得格外冷漠:“我们家早就放弃了他,他不是做事的料,不会有什么出息,你也不用放太多注意力在他身上。”
他控制着自己的呼吸,把话题转了回去,“当时我很相信你,把这件事交给你去做,你跟我说你的门客里有个做小发明的,还说你的计划很完美,保证可以把姓程的那小兵套进去……我也答应了给你提供相应的资源。”
他叹了口气,“前面确实挺顺利,但是我以为火箭的计划失败之后,你会马上把那个炸弹狂处理掉,没想到居然让他跑了。”
“不管他是死是活,我都要见到他的尸体。”,树醒风盯着眼前的女人,“听明白了吗?”
……
客运飞船降落在卡斯诺城邦的起降中心,恩竹和沈韶换上了轻薄一些的外套,相比永宙城那种北方城市,这个位于西部的城邦明显要炎热得多。
“好像一来这我就上火。”,沈韶对着航站楼走廊里的玻璃照镜子,“你看,冒了颗痘。”
她阴阳怪气地说道:“不知道是气候的原因,还是对这里的人过敏呢?”
“我看你和我一样记仇小心眼。”,中校开着玩笑摸了一下她后脑的头发,试图顺毛,“不过这次还是要捏着鼻子跟女公爵合作,让她配合我们调查,让她从赌场的实名制准入系统里面,提供那个董先生的身份信息。”
“我知道。”,沈韶翻着白眼,“演个友好我还是会的。”,她心情很差,“但我不会放过找茬的机会,如果有的话。”
中校捏了捏她的肩膀让她放松,“那肯定,我的想法和你一样。”
沈韶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对了,你上次在这凹的是个花花公子人设,小心细节,别被那个老妖婆拆穿了,然后又搞要挟。”,她抬起手提醒对方把戒指先摘了藏起来。
中校把手揣进兜里,用拇指用力一刮,将戒指落入口袋。
……
出租车驶入了卡斯诺领主庄园的大门,“你等下开车门的时候别给我护头,别忘了你的人设。”,沈韶不忘叮嘱中校,“把你的心收一收。”
恩竹笑着挑起她的下巴:“我又不是之前没演过,你担心什么呢?”
“等下车再开始耍流氓。”,沈韶有点脸红,轻轻拍掉他的爪子,“上次突然被关起来我有心理阴影。”
中校又把手伸过去想戳脸:“干嘛,现在就不让碰了?”
“我是怕你把我在飞船上辛苦化的妆蹭掉。”,沈韶迅速握住了他的手指。
出租车停在了城堡门口,管家走上前来打开车门,中校从上面跨出座椅,不管身后的沈韶,径直走向女公爵。
中校对着女公爵行了一个鞠躬军礼,对方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和身后车上下来的沈韶:“两位这次来是私事还是公事?”
“公事,冤家路窄碰在一个案子上了。”,沈韶走上前来向女公爵行礼,“我跟这种始乱终弃的渣男没什么私事要谈。”
她对女公爵说道:“是关于王城中央大道的爆炸案,现在已经和一个多月前的军方火箭案并案调查了。”
“宝贝,你也不用讲话这么难听嘛。”,中校歪着嘴笑,“我们这次一起办事,不就证明了咱们缘分未尽,这是老天爷给我们一个机会再续前缘。”
他把脸凑过去用假装小声但实际上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之前的事我可以解……”
只见沈韶反手就是一个无比响亮的巴掌,女公爵被吓得一激灵。
“少在这油嘴滑舌,我现在急着办正事,你那些鬼话也不用再编给我听,还是省点口水找你别的宝贝们去说吧!”
她看到恩竹似乎是被没料到的力度打懵了,脸上顶着个大红巴掌印张着嘴说不出话,但是为了案子,沈韶马上藏起了一闪而过的心疼眼神。
女公爵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但眼下还是案子要紧,她往前走了一步,邀请两位先进城堡,到里面仔细说说调查的情况,以及需要什么样的协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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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小时前,客运飞船包厢。
“我不知道你化妆前后,除了口红以外有什么区别。”。中校盯着正匆忙地从化妆包里掏出大量他不认识的东西的沈韶。
“均匀肤色、睫毛更翘……”,她转过头看了对方一眼,“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她拿出小镜子让中校帮她举着,“去见女公爵总得打扮打扮,表现得礼貌一点。”
“好吧,我以为你挺讨厌她的。”,中校好奇地看着那些小东西。
“是挺讨厌的,但是表面上还是要有礼有节,主打一个成年人的体面。”,沈韶往脸上喷某种水雾。
“所以这次要诈她一下。”,沈韶拿出一瓶肤色的液体,“根据之前从程伯伯那边得到的信息,这个董先生常年出没在卡斯诺城邦,而且他们第一次见面也是在卡斯诺城邦。”
她一边往自己脸上拍拍拍,一边继续说道,“特别是程伯伯沾赌,这件事也有蹊跷,似乎是有人故意引导他去和这个董先生见面。”
“你觉得董先生可能依旧躲在卡斯诺城?出了事情就跑回他的大本营躲起来?”,中校眨巴着眼,“对哦,这家伙是搞小发明的,带着一身的技术跑路,女公爵肯定很喜欢这种亡命徒,想着把他身上的东西榨干。”
“可能性很高。”,沈韶开始打开一个五颜六色的扁盒子,“女公爵这种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很可能藏匿了这个家伙。”
她拿着小刷子沾上中校眼里的调色盘,“上次被她坑了之后,我回家之后问我爸打听了一下,像她这种经营赌场生意的家伙,肯定经手处理过不少灰色的生意,表面上打击犯罪,其实是排除异己,背地里自己当城邦最大的黑老大。”
“啧啧啧……”,中校感叹道,“我听说卡斯诺城邦有自己的安全管理系统,里面的数据库会记录所有在卡斯诺城邦的交易,那个东西可以说是罪犯名录了吧,表面上是为了安全管理,实际上是握着所有灰色交易者的把柄。”
他恍然大悟一般说道:“那常年出没的董先生,肯定可以在那个数据库里找到他!”
“没错,但是女公爵是肯定不可能把数据库交出来的。”,沈韶把小刷子在脸上拂动,“但是这也是她最害怕被查的东西。”
她笑了笑,“我们这次是奉命调查刑事重案,由大殿、内阁、六部的军部以及司法部直接监督,如果不配合的话完全可以往上面捅。”
“可是我们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她藏人,就贸然申请特许调查令,万一什么也没找到,我担心会惹到女公爵,别到时候把我们两个小喽啰给埋了。”,中校有些顾虑。
“所以我说,要诈一下这个老妖婆。”,沈韶从化妆包里掏出笔一样的东西,“假装有个临门一脚的证据,再用她最担心被查的东西威胁,然后我们俩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最后让她心甘情愿地和我们交易。”
她想了一下,“就算她没有藏人,肯定也会迫于调查的压力给我们提供一些线索,总的来说这趟肯定不会白来。”
“我又要演株树塔的自私自利富二代?”,中校有点不太情愿,“然后你是想要抓到董先生背后主谋的正义使者?”
“没错。”,沈韶开始夹睫毛,这个动作让恩竹看了觉得害怕,总感觉她会不小心把睫毛拔下来。
“我们需要cosplay一下有冲突的两派,并且都带着她不好处理的压力,逼她在其中做选择,最后引导到我们实际想要的路子上,制造一个三赢的局面,让她无法拒绝。”
“我记得上次我给她说的,你是我最近一起玩玩的女人。”,中校有些尴尬地抠着脸,“因为如果体现得我太重视你,容易被她捏着软处。”
“挺好啊,你这个前提预设得不错!”,沈韶开始涂口红,“我们这次就顺着这个剧情,就说咱俩闹掰了,天然对立,外加立场对立,她会比较容易信服。”
她转过脸用不太好意思的表情看着中校:“就是可能要委屈你一下,我得表现得非常恨你才行。”
“所以你化妆前后,除了口红以外到底有什么区别?”,中校疑惑地观察着女友的脸,“委屈我是怎么个委屈法?”
“我可能会扇你、踩你、拿东西扔你。”,沈韶想想就觉得有点揪心,“我尽量雷声大雨点小,不会真的伤到你。”
“我脸皮很厚,你放心来,务必追求效果逼真,毕竟案子要紧,计划执行顺利比较重要。”,中校温柔地笑了笑,“你别踢我裆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