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衡同雨墨一起进入那座不知名的城池,察觉到前方气氛不对,二人果断决定再等一会儿,以待合适的时机。
项梁头戴亮银冠,二龙斗宝,顶门嵌珍珠;身着银白色盔甲,散发银色光芒,看不清样子;脚踏黑绫色飞云战靴。他坐在军阵前方,一手撑刀,旁边一柄长矛插在地上,两万大军列阵身后,极为微弱的光芒笼罩,看不清姿态;百里之外的有一山高耸入云,自军队后方来看,给人一种人比山高的感觉。
项梁坐在军阵前方,闭目养神。忽然,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将军,那些起义军动了,而且那两人现处城中,要不要…”“不用管,现在我也没精力去折腾这种破事。随他们去,只要不妨事。让弟兄们都注意点,别出城,只要机关阵不被破坏,他们就掀不起浪来。”
虽然时空错位,想杀他们有点难,特别是现在这种情况,基本不可能。但让手下人揍一顿,还是很容易的。
项梁起身眯眼看向对他而言不远处的山林,林中黑影窜动,多年维持青山绿水的死骨山脉开始震动,不知何处奔袭来的黄沙直达天际,在项梁百里外汇聚,渐渐压来。
项梁透过黄沙看到,林中黑影越来越多,远处山顶有一人独立,坐下骑着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四脚着地,站着比大多数人都要高,那些黑影坐下亦是如此。
令项梁感到惊讶的是,那些东西背着人还能在林中穿梭,且速度极快。很快,项梁便想通其中所在,喃喃道:“这老东西,让道了。真是,死了还不消停,就不能呢体面点走么?”黄沙漫山遍野,不断向这只军队靠近。
项梁透过黄沙看到,死骨山脉渐渐显露原形,那些白骨渐渐站起,旁边的皮肉汇聚到立起的白骨身上,最终变成一些极为恶心的东西,形状各异,大多有眼无珠,视线要么只局限于天上,要么一片黑暗。而眼前一片黑暗的,只有不小心被绊倒时才会重见天日。
这些奇形怪状的生物没能走出黄沙,就被狂风撕碎,飘散在空中。那直入云霄的山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周边出现几座奇形怪状的山,远观,其郁郁葱葱,或绵延千里,与日头齐平;或形似巨树,直入云霄。
待到黄沙来到军队十里外的土地时,后方几座大山紧随其后,黑影在几座山的山脚,山腰,山顶不断浮现。项梁手持长矛,面带微笑,“机关阵,兵势。显摆到老子头上了,真有意思。”
只见他微眯双眼,双手微和,长矛横置身前,轻声道:“起。”刹那间,楚国荆山道以南,全部城池同时有光柱突起,直达天际。大山皆被拔起,山动水不动,天边星宿光芒大作,白日之时,光芒竟压过日月。
与此同时,以黄沙为分界线,死骨山脉一边不见天日,陷入黑暗;项梁一边光芒大作,却无法照进黑暗分毫黄沙,而漫天遍野的黄沙也在十里外止步。
项梁微笑道:“不过一座山脉加几万人,就敢攻打楚国。不过,这也没什么,毕竟你是前辈。可你把全部身家都压在了机关阵身上,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黄沙中一个声音响起,饶是项梁也不知声音何处来。“你大哥又不在,何必这么拼?等他出来不就行了。现在动手,可是会死的。”
项梁摇摇头,自顾自道:“原以为,你会用剩下的力量做些大事…如今看来,着实令人失望。看不起我?也对,盛名在外,难辨真伪。我俩又…哼,是我年轻,更何况还有个好大哥,看不起我也很正常。”
黄沙中声音再次响起,“知道就行,别说出来,多少体面些。还有,下辈子记住,要顺着老人的话走,不然活不久。”项梁喃喃道:“我是项梁,从军多年。”
修为不高,及冠之年,不过八品。可在楚国境内,他八品的境界,战力却不输潭之境的修士。
…
双方中间空间顿时化作虚无,漫天黄沙与光芒此时才真正对上。幼童盘腿坐在那形似大树的山峰之上,一手撑着脑袋,喃喃道:“那老东西的力量,不足以撑起两个人的气运,登顶一个就很离谱了,再来一个是要疯啊。这小子兵势上有点能耐,但应该不会太离谱。倒不用担心他在机关阵上有什么东西,这不大可能…不对,绝无可能。”
说着,幼童揉了揉眉心骂了句三字经。先前没忍住,想趁着那老东西虚弱的时候直接吃了它,改变命运,直接吞下元界独霸一方,谁知道它即便快消失了还有那种权力,直接把自己打了回去,还动了手脚,让项庄,项脊,项梁这三人从自己这取走了些东西,也不至于这么费事。
在那之间,它压根就没把项庄这几个放在眼里。规则有意识,自身的力量就会很不稳定,但对付这些本土生灵,即便他们修得再高,也没什么用,随手可灭。
想着,幼童忽然笑道:“任你百般算计,又如何使人胜天?对付一帮毛娃娃,老子会输?”这个叫项梁的,名声不小,但还是太嫩,简单的激将法就能让他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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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让他强撑机关阵,然后死在这,那边结束后项庄赶到,它自有办法让两人团圆。机关阵成型有两种,一种是楚国这般天然的机关阵,第二种便是兵阵。以人为基础,将整个军队视为整体,完全堙灭个体后,形成的机关阵。
机关阵有两大难点,一为成阵,二为操阵。机关阵的传承近乎为零,项庄在梦中习得,中州有一人精通,五人略懂,但都避世不出,楚国没能记录在案。
元界修士足有一千两百人,在这次战争过后只会变得越来越多。一旦修士变多,那些未能修习机关术的生灵注定难以生存。
而且,如果他死了,项庄夺得权力,那将是元界最大的灾难。项庄绝非善类,而且过于狂傲。他的傲并不是普遍意义上的狂傲,而是对生命蔑视。一旦此人掌权,那元界将会陷入前所未有的黑暗中。
那老东西什么都不懂,做事全看心情,半点义务不想履行,丝毫不为苍生考虑,哪怕是要死了,还要留个祸患。
想到这,幼童一愣,揉着脸自顾自道:“我为什么会这么想?这不是人才会有的感情么?降格了降格了…”
看管人间多年,楚国是在那老东西手下最有生气的国家。尽管他们本性喜好争斗,但幼童依旧会让他们保持本性,多年来,尽是如此。
他曾看遍人间,知晓苦难。不愿楚国像天武一般,因此善待每个普通人,对修士和世家却是格外严格,尽管会被那老东西阻止,但颇有成效。
他曾看着项庄长大,试图引领他向善,只是那老东西看的紧,着实没办法。
想到这,幼童深呼一口气。其实他挺喜欢自己人的模样,自当年听到孩童嬉笑,看到他们游戏,便已经如此。
幼童起身,面带微笑,喃喃道:“强梁者不得其死,好胜者必遇其敌。后世百年,难有生灵可做你敌手。既然如此,便由我亲自动手,杀了你”不知是它没注意到还是刻意忽略,脸上虽有笑容,脚下的骷髅头,不知何时,已然湿润。
…
光明与黑暗碰撞,直接越过黄沙。那黄沙被光辉笼罩,向天上飘去,飞向万里之外的平原,化作一条山脉。其间山清水秀,骏马奔驰,百鸟翱翔于天际,山林内传来一阵阵轻语,在一声虎啸后陷入沉寂。
并未堙灭或此消彼长,而是逐渐融合。那模糊不清的界限,给人一种温和感,令人沉沦。
项梁很是疑惑,但面无表情,只在心中暗道:“虽然它打不过大哥,可不应该被伤到脑子吧?为什么会选择这种浪费力量的法子?莫不是还有后手?”依往日获得的情报来说,这东西会很了解他们,可如今看来,貌似并非如此。
情报不会出错,如果出错,那就只有可能是现在经历的都是假的。项梁觉得有些不对,可就是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不免有些忧虑。
即便他已经衰弱到极点,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夺权的。虽然大哥表现的很轻松,但真实情况绝不会那么简单。这狗东西巅峰时期死骨山脉都可以随便造,像那种山神更是一个念头便足以决定其生死。
先前推算,即便最后赢了,也不会太轻松,更不会拥有像他一样的权利,但征服元界还是够的。可如今来看,会赢的很轻松,但之后的…谁都说不准。
规则有了意识,就不能以死物来看待,可以视作神明。一个神明最后的反扑,绝不是人类能承受的住的。
光暗分界逐渐模糊,到最后直接融合,死骨山脉完全消失双方脚下尽归虚无,幼童显出身形,见项梁依然活着,死死地盯住他,“你会机关阵?”项梁不做回答,见此场景,他的心情沉入谷底,喃喃道:“大哥,要完啊。”
…
张天衡与雨墨站在城头,远望前方,心中有些焦灼。“他们这阵仗,怕是要打仗啊。”雨墨喃喃道,张天衡眉头紧皱,“中州来的?胆子这么大?”雨墨摇摇头,说道:“不对劲,不应该是中州的。我在这地方待的时间不算短,荆山道更是唯一官道,想来楚国必须从那过。北方常年战乱,荆山道也好不到哪去,外面来的,除去少些被抓捕,都是往南边走,这一批人和他们从身材,气势到肤色完全不同,不应该是中州来的。”
张天衡眉头紧锁,忽然感受到大地震颤,向身后看去,发现先前呆立在原地的起义军疯了一般向他们这座城冲杀而来。张天衡回头跳跃前冲一气呵成,旁边的雨墨紧随其后,没敢飞太快。
二人在旷野飞奔,旁边没有一处遮掩物。二人只能尽量从起义军夹缝中逃离,没敢出手。
二人躲着速度越来越快的起义军,雨墨不禁吐槽道:“我们不是时空错位了么?怎么可能会被这个时间段的碰到?”张天衡,没有开口,以心声答道:“别分心!机关术哪来时空观念?那都是我们自己定义的,机关术怎么可能只有这种程度?现有所有能力都是根据生灵承受极限来定义的。那不是机关术的极限,是我们能使用的力量的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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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墨没有以心声交流,嘿嘿笑道:“真刺激!不过话说回来,你对机关术怎么了解这么多?这些东西我都不知道,而且我能力确是有极限。难不成,我是个异类?”张天衡却是答非所问,“你最好趁现在多笑会儿,周围的元流动的很不对劲,不像往常一样。”
雨墨微微皱眉,“为毛我什么都感受不到?你有必要这么拼么?”对元的感应,不同修士间,有着很大的区别。公认的排行因素是天赋最后,境界稍显重要,最重要的,便是机关术烙印,又或者说是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