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司机家里也有个和何楷彦年龄相仿的孩子，也或许是何楷彦讲得太逼真，打动了司机。
“唉，有这些事，你怎么不说呢？你爸也是，有脾气只会冲着家里人发，到外面反而憋不出几个字了！”司机叹了口气。
话锋一转，他又开始数落起何楷彦，“你这孩子怎么不知道反抗呢？你越像个受气包似的，人家才越爱欺负你。你好歹也是个男孩子，让他们见识见识你的气概！”
何楷彦在心中冷笑，且不说小莫身体不好，根本反抗不了。
就算是真的发生在他自己身上，他又有多大的力量，能对抗整个班，甚至是全校的学生？
虽说真正爱欺负人的学生就那么几个，但其他人对此视而不见，难道不也是那些人的同伙吗？
远远传来一阵警笛声，何楷彦知道，自己拖够时间了。
警车很快将出租车围了起来，司机一脸茫然地下了车，被警察戴上了手铐。
“不是，我这是犯了什么错了？我也没有酒驾啊！”他连声喊冤。
警察将车门拉开，说道：“你有没有酒驾，我们还不知道，但你涉嫌拐卖未成年人！”
“我？拐卖未成年人？”司机目瞪口呆，“您听我解释，这孩子是我朋友家的，我认识他……”
“别说那么多了，先和我们走一趟吧。”
两人都被带去了警察局，司机进了审讯室，而何楷彦则是乖乖地坐在一间空的会议室。
警察给他倒了一杯热水，又拿了点面包、饼干过来。
正巧，何楷彦这一天也没吃什么东西，他道声谢，吃了一些。
他这副白白净净的样子，让警察生出不少好感，便放缓了语气，柔和地问道：“小同学，你可以告诉叔叔，这么晚了，你为什么不回家吗？”
“叔叔，我是坐火车来嘉云的，今天晚上刚到。”何楷彦说道，“我爸妈这段时间都出差了，说让我来姑姑家住一段时间。”
“哦，那我帮你联系一下你姑姑，可以吗？”警察又问道。
何楷彦自然不会把姑姑的真电话号告诉他，毕竟他姑姑又不在嘉云，他便报出了何母的手机号。
“如果……能接通就好了，我就可以回家了。”何楷彦想道。
然而，不出他所料，电话打过去只有忙音。
“打不通啊，嘶，这下可难办了。”警察皱着眉，“你把你姑姑的姓名告诉我，我去查一下，看有没有其他办法联系到你姑姑。”
“哦，好，她叫何美媛，美丽的美，女字旁的媛。”
警察写下了这个名字，对何楷彦说道：“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饿了渴了就喊我们值班室的那个姐姐，困了你就趴在桌子上。等有结果了，我来通知你。”
何楷彦点点头，他报的名字是真名，却是姑姑的曾用名。
姑姑申请身份证的时候，她就用了新名字，即便户籍系统里也有个何美媛，也不可能是他姑姑。
何楷彦现在正愁找不到住的地方，警察局可比酒店、自习室那些地方安全多了。
何楷彦没有睡觉，而是打开手机，拨出了何父的电话。
不出意料，没有人接通。
他不禁开始思考，为什么爸爸会让他来嘉云？
不是他们居住过的城市，也没有任何的亲朋好友，甚至连这个地名，何楷彦都没有听说过几次。
外面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何楷彦似乎听到隔壁有人在大喊大叫。
是那个司机吗？
他踱步走到了的墙边，将耳朵凑过去，的确听到了司机的声音。
“警察同志，我真的是冤枉的。你看，这是我和那孩子爸爸的合影，我俩是高中同学！”司机焦急地说道，“您要是还不相信我，我给他爸打个电话，总可以了吧？”
“你打吧。”
审问室安静了一会儿，很快，一个机械的女音响了起来。
“……您拨打的电话正忙，请稍后再拨。”
司机沮丧地抱怨道：“哎哟喂，这都叫什么事……我现在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休息室的门猛地被推开，何楷彦吓了一跳。
警察亦是有些奇怪地问道：“你站那干什么？太热了？”
“不是不是，我……我腿坐麻了，起来走走。”何楷彦辩解道。
“哦，我们查到你姑姑的电话号了，她说会联系你爸妈过来接你的。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吧，你就可以回家了。”警察友善地笑了笑。
“啊？不可能……”
何楷彦话说了一半，赶忙闭上了嘴。
难道说，姑姑又把名字改了回去？
但她也不可能联系到何父何母，就连何楷彦自己都打不通电话。
“怎么，你还不想回家？”警察思考了一下，说道，“哦，你是和爸爸妈妈吵架了，是不是？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经常觉得他们又啰嗦又烦的。你不如给我说说，是因为什么吵起来的？”
“没、没什么……”何楷彦还沉浸在不解之中。
见他不愿意提，警察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不管是误会，还是别的原因，一定要说出来，才能解决问题。你要相信，爸爸妈妈已经把他们能给你最好的东西，都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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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楷彦本想胡乱应付一下，但他突然觉得警察的声音越飘越远，只能看到他的嘴唇在一张一合。
他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尖锐的耳鸣声让他整个人都跪倒在地。
就像有人拿着一只极其响亮的哨子，贴着他的耳边吹奏，他用力捂着耳朵，那声音还是没有消散。
“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喂……”
“师兄，那孩子的爸妈赶来了，你快……呀，这是怎么了？地上的血……”
“小彦，小彦！别吓妈妈！”
各种嘈杂的声音搅在一起，让何楷彦愈发的头痛，他好像听到妈妈在呼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