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方才刨了一场土,身上或多或少都染上了泥色,一身狼狈。
只得各自去沐浴更衣。
待两人都各自收拾好,又过了好一会儿。
去万合堂的路上,萧持随口道:“过几日给你换个大些的院子。”
芳菲苑只有一个浴房,两人得轮着用,麻烦。
再者,芳菲苑离中衡院有些远,规格形制也并非君侯府女君应有的待遇。
萧持人生得高,随意迈出的步伐就顶翁绿萼两三步了,她有些辛苦地追赶着萧持的脚步,冷不丁听得他这样说,翁绿萼摇头拒绝:“这样就很好,不必麻烦了。”
一个妾室,不该太过张扬。
萧持现在……应该是对她有几分兴趣吧,待到日后女君入门,她又被萧持养高了心气儿,之后的日子就该难过了。
她得把持住,不能心动,不能僭越。
翁绿萼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她的语气太过恭敬,又像是对他的宠爱殊遇唯恐避之不及。
萧持觑她一眼:“随你。”
·
万合堂内
众人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
徐琛行知道凶脸舅舅回来了,他又高兴又畏惧,但等到现在,那些复杂的情绪都被咕咕直叫的肚子给盖了过去。
徐琛行忍不住小小哀嚎了一句:“舅舅和小舅母怎么还不来……”
徐愫真表情严肃地拍了拍弟弟的手,示意他别说话。
瑾夫人的脸色不大好看。
先前刘嬷嬷去请人,中衡院那儿的人却说君侯回府之后径直去了芳菲苑,她辗转过去,却得知两人正在沐浴更衣。
刘嬷嬷回来将此事报给瑾夫人听,瑾夫人差些将口里的茶给喷出来。
这两人,大白天就开始胡闹?!
瞥了一眼饿得有些萎靡的外孙,瑾夫人在心里叹了好长的一声气。
简直是,为老不尊!
萧皎坐在一旁慢悠悠地品茗,脸上带着迷之微笑。
终于,廊下依次传来‘君侯安’的请安声。
瑾夫人将背又挺直了些,手不自觉地摸了摸发髻上垂下的金珠流苏。
萧持大步走了进来,众人看惯了他,情不自禁地将目光转向落后他两步的新妇身上。
来人云髻淡妆,色甚姝丽。
这还是两人头一回同时出现在瑾夫人她们面前。
萧皎笑着看向瑾夫人:“如此佳儿佳妇,阿娘可真是有福气。”
瑾夫人轻哼一声,但看着小两口,也不能违心地说出他们不般配的话。
翁绿萼有些紧张,听到萧皎那句‘佳儿佳妇’,心里一提,少不得要避嫌。
萧持原本不错的心情在看到她低垂的头和显得愈发纤长白嫩的一截细颈时,微微一沉。
连阿姐把他们放在一块儿夸,她都接受不了?
萧持觉得有些不爽。
在场的人都觉察出了他突然转阴的情绪,连对着桌上那盘烧鹅虎视眈眈的徐琛行都老实地缩回了头。
“来。”在一片沉默中,萧持牵起翁绿萼的手,见那双沉静漂亮的眼睛终于愿意抬起来正眼瞧他,萧持原本不乐的心稍稍松了一些。
接受不了又怎样。送她到他身边的坏人又不是他。
萧持没有三妻四妾的耐心和打算,他既认定了要给翁绿萼妻子的名分,就不会变。
她应该学会早一点适应他,适应这里。
手被萧持裹在掌心,他有些过热的温度透过肌理传给她,在翁绿萼还没有发现的时候,她脸上悄然飞上了两朵红晕,朱颜酡些,娇美动人。
翁绿萼被萧持牵着入座,他自如地对着瑾夫人颔首:“我与绿萼的婚事,要劳烦阿娘和阿姐多操心。”
家宴才开始,他就撂下了这句看似平淡却又含着十分震撼人心效果的话,瑾夫人连握筷子的力气都没有了,‘啪嗒’一声,竹节纹箸掉在桌上,翁绿萼的心也跟着一惊。
萧持握紧了她下意识想要抽离的手,又道:“战事不定,只能委屈你些,尽快完成婚仪。”说到后面,他侧过头,看向翁绿萼。
翁绿萼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和她……成婚?
见她没有露出喜色,也没有含羞谢恩,萧持脸又是一臭:“怎么,你不满意?”说着,他朝着瑾夫人认真道,“时间虽紧,却不可办得仓促了,愈盛大愈好。非如此,不足以匹新妇品貌。”
他这么说,带着些妥协,又有着理所当然的傲慢。
翁绿萼微微睁大了一双杏眼,她不是在拿乔!
翁绿萼不敢去看瑾夫人她们的表情,只在萧持即将抽出手时,第一次主动地拉过他的手,那是一个带着些急切的亲昵姿势。
“君侯,妾不是……”
她的话却被萧持打断。
“你别误会。你我夫妻一体,婚仪办得简陋,丢的也是我的脸。”萧持漫不经心地捏了捏她的手,纤秾合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