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应绝先一步停下,脸上的笑意也随着消失无踪,神色寡淡地扭头注视着不远处的主帐。
“看什么。”周意然立于他身侧,随口问道。
傅应绝长眉微抬,“自然是看本殿的一对儿女。”
看他的一对好儿女,语气却凉薄得叫人发指。
周意然不置可否,问道,“你待如何。”
“那笨丫头身上确有古怪,话本子想必看得也不少。”傅应绝懒声道,
若是话本子看得少了,笨脑瓜子还讲不出这样传神的故事。
瞧他那态度,显然是傅锦梨说的他一句也没信。
手底下人顺着查去却报这俩孩子似是凭空出现的,不知来自何处,竟从数十里外的地方硬生生神不知鬼不觉走进了军营。
傅应绝听到消息的那一瞬莫名地心悸,第一想法竟是‘那孩子瞧着娇气,徒步走这样远不知费了多大劲’。
太邪门了,
他一贯不是个共情能力强的,更遑论是对陌生人。
脱口而出的一句“赶走”到了嘴边竟是鬼使神差地换成了——
“且留下吧。”
话落,傅应绝自己都愣了愣,后知后觉找补一般,道,
“且留在身侧,本殿倒是要看看是哪位的手笔。”
越说,他还越觉得这理由不错,心头那点小小的怪异感被他忽视了过去。
周意然倒是将他的反常看在眼里,
沉默良久,他忽道,“或许呢,那孩子说的是真的。”
不然......
这样肖似的面貌,那句‘皇姐’,傅应绝的不对劲该如何解释。
“绝无可能。”傅应绝想都没想,“本殿这辈子都不可能为傅氏留下血脉。”
他眼中暗色一闪,戾气忽深,
“绝不。”
————
因为傅锦梨左一句右一句的爹爹,傅应绝又顺水推舟地留下了两个孩子。
一时之间,军中流言四起,无一不是在说他九殿下风流的。
傅应绝不痛不痒。
可留下两人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后续却又有了许多麻烦
————军中无人照顾两个孩子。
一棒子糙里糙气的大老爷们儿,哪儿看过孩子啊,就连“孩子爹”那都是半大个只知提剑杀敌的。
傅锦梨三四岁,哪儿能自理?
可营中人没意识到这点,傅应绝也一样,
以至于夜里傅锦梨揪着她那简陋的小枕头一把子撩开傅应绝私帐的时候,正准备入睡的傅小爹眼一睁——
摸上床头的刀就顶了上去。
而后,
眼前一花——
耳边一鸣——
“哇哇呜哇——爹爹,杀梨子啦,杀梨啦,我的爹爹,呜呜——”
才是一冒声,傅应绝心颤了颤,下意识地将剑一丢。
动作十分顺畅,像是做了无数遍一般,刻骨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