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借本王之名敛财了?”
廊柱后,立着个身穿玄白两色道袍、手持拂尘的高大身影。
山风吹动道袍,袍上仙鹤振翅欲飞,一派超脱飘逸。那人转头,老道对上那双不带凡尘俗欲的眼,偏生眼尾上挑,一抬眼便带着睥睨之色。
老道暗道:他们王爷离天命之年还有五六年,却已有种因享过世间所有欲望后变得无情无欲般的超凡脱俗。
他迎上去:“问过了,那女郎记不太多,但曾听有数人说过她措辞像颍川人士,家中至少两位叔父,其父早年丧妻,上头还有个姐姐。”
建康王只略一颔首,目光仍是那般淡漠无物,转身入了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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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时有飞鸟掠过。
自打回建康后,阿姒因着谨慎,一直不大敢出门。对她而言,失明时地方越小越觉安稳,恨不能像蜗牛一般,去哪儿都背着个小小的壳。
但道观和别处不一样,叫人安心。见阿姒难得放松,晏书珩便带着她在周遭逛了大半日。
阿姒伸出手,让山风吹过指尖,似从骨隙传来一股熟悉的悠然之感:“此处真叫人心旷神怡啊。”
竹鸢笑嘻嘻地接话:“娘子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
游玩一番后上了马车。
阿姒留意到身旁青年有些安静,牵牵他的袖摆:“夫君,你似有心事,是在为银子发愁么?”
晏书珩回过神,扯出一个温和的笑,又想起自己此举多余。
她看不见。
不,只是暂时看不见。
他看向阿姒揪住自己袖摆的手,纤纤玉指,白皙如玉。
数月前,她也是这般牵住他袖摆,怯生生唤他夫君。
情这东西像匹不受控的马,尽管驾车前知道目的地是何方,但再好的车夫,也难以判断此行会以怎样的方式抵达,可会偏离既定的轨迹?
青年稍有怔忪。
他揉揉女郎发顶:“傻瓜,你真当夫君家徒四壁、身无分文?”
他把她揽入怀中,双手一点点收紧,渐次增大的力度如温水煮青蛙,这样的拥抱叫阿姒倍感踏实,又因有些憋闷而本能地想松开些。
她欲将他推开些,青年已松了臂:“即便真要我吃糠咽菜数十年,但能换你心清目明,也值了。”
若他们真是一对平凡夫妻,能在一方小院里守着彼此。哪怕一块肉要在两人碗里来回好几次,哪怕寒夜里要靠彼此体温来彼此取暖,也比世家之中的夫妻尊贵万方却相互猜忌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