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看得见了?
且刻意瞒着竹园和郑婶。
晏书珩把两枚绳结攥在掌心,略显粗糙的纹路清晰地印在手心。
掀帘声传来,他抬眼望去,是阿姒掀起浴房毡帘。
晏书珩手指在膝上轻点,懒散的目光影子般落在毡帘上。
看到那张芙蓉面时,明明只分别数日,可他心口却陡然一跳,好似久别重逢。女郎白皙的面颊被热气熏得泛出微微的红,像将将出果的樱桃。她怕水弄湿头发,将一头乌发挽起,用布巾裹住,细细的脖颈露了出来,晏书珩能清晰瞧见她被泡红的耳垂。
他的目光紧紧摄住她双眼。
阿姒看了过来。
晏书珩长指顿在半空。
但她很快错开目光,两眼茫茫然,不似复明的模样。
阿姒一手掀起竹帘,一手扒在门框上,偏着脑袋侧耳细听,好像从洞中探出头留意周遭的小狐狸。
晏书珩还记得自己对她的约定,正要开口,可目光落在阿姒身上时,刚到嘴边的话顿时忘了出口。
阿姒竟只披了一件上衫。
雪色上衫格外宽大,只堪堪遮到她膝上半尺、腿'根处。
晏书珩呼吸漏了一瞬。
那是,他的寝衣。
第45章
新裁好的衣衫是死物, 谁穿都无甚差别。但乡间巫士常用一个人穿过的衣物来为其招魂,可见人们对穿过的衣物总会特殊看待。好似这件衣裳一旦沾了身,便会从自个身上分走几缕神魄。
如今晏书珩看着自己的贴身衣物套在心仪的女郎身上,好似一道绳结, 把两人绑在一处。难以言喻的暧昧像一股温暖柔软的流泉般, 慢慢淌过心上。
若是在往日, 即便知道她看不见, 他也会君子地错开目光。
但今日晏书珩没有。
他毫不避讳地展露着对阿姒的欣赏,目光从她沾着湿发的面颊, 游移到玲珑的下巴, 再顺着微红的颈侧和耳垂往下, 最后停落在踩着木屐的双足。
沾水的木屐易打滑,为了脚下平稳,阿姒脚趾像爬山虎藤蔓攀在墙上的细丝,紧紧蜷着贴在木屐上。
像平日的她一样, 煞是惹人怜爱。
晏书珩垂着眼,视线追随着那小巧的足趾, 从净房门口游移到床榻前,末了在距他前方一丈处停下。
屋内炭火很旺,阿姒身上残存着从浴桶中带出来的热意, 即便只穿一件薄薄的寝衣,也未感到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