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兵虽至,但战争还未停歇, 此处的伤兵也还需救治。阿姒拉过青年袖摆擦罢眼泪,又起身与他带来的人一道查看可有需救治的伤兵。
晏书珩不瞬目地看着她纤弱的身影忙碌穿行在伤员间。
他最终没拦下阿姒。
直到耗尽最后一丝气力, 阿姒才回到马车上,累得不上一身的脏污,蜷在车上便沉沉睡去。
这一觉,阿姒睡得很沉。
梦中似有人紧紧抱住她,捧起清泉温柔抚过她身上。
醒来时,身上没了黏腻脏污的感觉,连头发丝和指缝都是干干净净的,不必想,她也知道是谁。
难为他,带兵赶回来,不仅要守城,还不忘给她洗沐。
起身出门,破雾守在院外:“女郎,长公子在城头观战,让属下转告女郎好生歇息。长公子还说了,女郎若不好好休息,他会分心,一分心恐怕延误战机。”
阿姒哭笑不得。
观战的念头被打消,罢了,她在一旁坐下:“来了多少援兵?”
破雾应道:“属下受命守在此处,不知前方是何情形,粗略估计,应当有两三万。”
阿姒稍松口气。
虽不比胡人兵士之众,但若用对战术,以少胜多也非难事。
直到这一刻,阿姒才敢相信他们真的等到了援兵。
他一回来,她便有了后盾。
她吁出沉积已久郁气。
怕她乱跑,破雾谨遵晏书珩之命,跟随阿姒左右。
阿姒无奈,用过吃食后索性老老实实回屋,又睡了个长觉。
睁眼时一片漆黑,她正枕着一个人的臂弯,看不见,阿姒也知道这是谁,她手脚并用地抱住他。
“打赢了吗……”
晏书珩低低地笑,他圈紧臂弯,把她搂得严丝合缝。
“家眷在,不敢不赢。”
十多日来,她第一次放松地笑了,手脚缠紧了他。
“真好……”
他们都还好好的,真好。
“嗯,真好。”
晏书珩重复着她的话,在她额际一下一下地轻吻。
两个习惯了言语交锋、你进我退的人,此刻紧紧搂着彼此,来来回回也只重复地说了这几句话。
沉默许久,黑暗中,阿姒笑声轻柔:“什么都看不见,好像又回到了失明的时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