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知道宝嫣噤若寒蝉,还提着灯在上方冷眼旁观,戏谑地调侃:“这是哪位山间的仙子,落难到这来了。”
宝嫣受惊地抱紧双膝,把自己往身体里挤压。
仿佛这样就能更好地藏起来。
陆道莲看戏的眼神顷刻发生变化,有种要狠心教训她的气势,凌厉又布满戾气地道:“满山的人叫遍了你的名,就是不应,是想看所有人都为你焦急担忧死,你就高兴?”
像是见不得宝嫣畏畏缩缩地躲避,陆道莲丢了伞,负手纵身轻跃,一瞬间便落到宝嫣身旁,更一把将她拽起。
逼她看向自己,眉色幽冷,一字一句:“我在问你话,聋了吗。”
“为什么跑到山里来寻死,我看你就是——”
满山找不着人的时候,陆道莲也是气定神闲的,不似此刻见到宝嫣。
见到这对满山呼声就是不答应的女娘,心中的怒火即刻就爆发,语气难免冰冷严厉说得难听。
一道娇娇的抽泣声打断了他的羞辱和责怪。
宝嫣在被扯着手腕逼问时,红着两眼抬起被雨打湿,依旧光滑白皙的脸蛋,美目宛若漂亮的萤火,勾住人的视线,“……是我能忍受的吗?”
“欢喜一个人,不由自主地为他心动,想靠近又不能靠近,只能告诫要克制要压抑,这是我能忍受的吗?”
未曾想到会听到这样一番话的陆道莲倏地冷静下来,变得安静而沉默注视着受了相思之苦,委屈得自说自话的娇俏女娘。
“叫我不要心悦你,为何又要拼命撩拨我,我都已逃去了山里,为何还要找过来?”
“我是成了亲的妇人,有丈夫呀,为什么还会情不自禁想念着另一个人。他却比我夫君,更像夫君。”
察觉到那双蓄了满满潋滟水光的眸子,饱含控诉,含情脉脉却哀怨地朝他瞪来。
陆道莲眉头不由地跟着微蹙,嘴唇轻抿。
“你是第一个夺了我身子的人。如果没有这门亲事,按照敦伦之礼,你我才是真正的夫妻。”
“夫……”她想叫他夫君,但是称呼到嘴边,就像她说的那样,又克制住了。
然而陆道莲还是通过她未散尽的气音,分辨出那句“夫君”。
他可从未逼迫过宝嫣这么叫他,若不是喊两声好阿兄,就是几句爱郎,恩人。
夫君就是亲亲丈夫了,是真正媒妁之言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