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师一瞅春明:“你出来,从班级里面。”
当时春明还跟同学有说有笑的,“那我出去了,老师喊我。”
这一出来,“老师啊,你找我呀。”
“那啥,你跟你家这个邻居回去吧,是你家邻居吧。”
春明一抬头:“刘婶。”
“春明啊,跟刘婶回家。”
“咋的了?刘婶啊,我这上课呢。”
“先别上了,回家吧。春明啊,你妈出事了,刘婶带你上医院看看你妈去。”
“我妈出事儿了?刘婶儿啊,我妈咋的了?”
“走吧,春明啊,一会儿到医院你就知道了。”
说这个刘婶儿真不忍心,真的不忍心把这事儿跟孩子讲。咱说春明也是惴惴不安地跟着刘婶到了医院。
你看,当时瞅着自己爹,自己父亲揪着头发,薅着脑瓜子,就蹲在太平间那个门口。那个时候有太平间,现在没有了。
春明 9 岁了,他已经大了,一看太平间,他也明白咋回事了。
这一瞅自己爸,“爸,咋的了?”
当时他爸的眼泪也掉下来了,“儿子,儿子。”
爸,咋回事?”当时,他爸的眼泪簌簌地掉了下来,儿子,儿子!”嘎巴就把春明搂进了怀里。
“儿子,你妈没了啊!”
“啥意思啊?爸,我咋不明白呢?”
“啥不明白呀?傻儿子,你妈死了,跳楼死的。”
这话说完,春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妈!”就这一声,真是撕心裂肺。
推开门,径直朝着太平房走去,他爸在后面紧紧跟着。
当时屋里就一张床,人就躺在那,上面盖着一张白被单。你瞧那布单子,春明伸手一掀,眼瞅着那脑袋破烂不堪都瘪了,满脸满嘴都是血,眼睛里也有血。
这个时候,身体已经浑身冰凉了。
咱说这边春明瞅了一眼,那感觉就像是从天堂瞬间坠入了地狱,简直就是一个晴天霹雳呀!
早晨起来的时候,自己妈还给他炒了蛋炒饭呢。
那一幕幕都还历历在目,“哎呀,儿子长大了啊,现在能吃得多,妈给你多放了个鸡蛋啊。”
这一大早上起来做完炒饭,用那慈母般的眼光看着春明,还用手摸着自己儿子的头发,“儿子,好吃不?”
“妈,好吃,真香!”
“嗯,行,我儿子愿意吃啊,妈天天给你做这个炒饭,妈天天给你多放个鸡蛋。”
你瞅瞅,这不就是在这个时候吗?早上起来还是这般温馨的场面,现在上个学的功夫,妈就没了,此时此刻正躺在这太平间里。那你说一个才 9 岁的小孩,他能接受得了吗?谁能接受得了啊?春明当时哭得那叫一个惨,眼珠子都快哭瞎了,“妈妈,妈妈!”就这么不停地喊。
可任凭他怎么哭,也没有回应了。这边一下子,春明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就晕过去了。是他爸一把扶住,“儿子,儿子,儿子!”
等再次醒过来,已经回到家里了。
说这李玉成是良心发现呢还是怎么的,反正自己媳妇儿死了,他没敢回这个家,他不敢面对自己这个儿子,甚至都不敢瞅春明的眼神儿。
跟朋友在外面喝了一宿的酒。咱再说春明那头,醒了以后又哭了大半宿。毕竟是小孩儿嘛,有生物钟的,到了 2 点 3 点,再怎么哭,实在眼皮也撑不住了,困意来袭,也就睡着了。
你说啊,等到睡醒的时候,他多希望这只是一场梦啊,“我妈还在我旁边呢,这该多好啊!”
等到醒来以后,跟往常一样,这边一伸懒腰,小孩多少有点忘性,习惯地喊了一嗓子,“妈妈,我饿了!”
往常早就有人回应了,“儿子,你先洗脸,妈给你做饭。”
但今天,无论春明怎么喊,那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了。
“妈!”
这个时候,春明才真正意识到现实,才意识到自己的妈没了,已经死了。
春明的眼泪,顺着眼角无声无息地流淌,那真是一个劲儿地淌啊。
咱们说可以这么讲,这是春明最后一次掉眼泪,从这以后,春明再没哭过。
春明母亲的葬礼啥的都办完了,这边他爸,也是真不敢面对这个家,不敢看见春明的眼神儿,一个劲儿地逃避,基本上都在单位住。
偶尔让自己的弟弟,也就是春明的老叔过来照顾照顾春明,毕竟春明岁数小,还是个孩子。
什么事儿都没有不透风的。就说李玉成做的这个事儿,包括春明母亲杨楠到底因为啥跳的楼。
过去人家不都这样嘛,尤其老邻居,天天在这儿议论纷纷。“哎呀,你说这咋整啊,这孩子还这么小,这不扯犊子吗?”
“你说也是啊,杨澜也是,离婚就离婚呗,干啥想不开呀,跳楼干啥呀?那咋的孩子都不要了啊?”
这边一听,“我跟你说啊,这老爷们吧,真他妈没一个好东西!”
久而久之,春明从邻居们东一嘴西一嘴的议论中,也听出了这件事儿的大概。可以这么说,就这一件事儿,改变了春明一生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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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面,你们想想,春明当时多大?他不过是一个 9 岁的孩子。从家里的抽屉里面拿出一把形状像大虾的水果刀,握在手里,往自己的小裤兜里面一放,书包也不要了,学也不上了,直接打听着,奔他爸的单位水利局,到了水利局,来到他爸办公室所在的三楼。
他父亲的同事也都认识春明。这一瞅,“哟,春明来了,找你爸呀?”
春明没啥表情地点了点头,“他在哪呢?”
“在屋里呢呗,这孩子咋的,今天绷个小脸干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