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妩谢了恩,却不敢安心,只虚虚沾了椅子边,打十二万分精气神听常君后吩咐。
“我家那傻小子,还当你是那等柔弱不能自理的姑娘呢。”常君后手里把玩着几块玉牌,上头刻着玄阴四象,还未及细细雕磨,只朱雀那张隐约能瞧出大致模样,桌上放着凿刻的器具,大略是等的时候久了,才拿出来解闷儿。
谢妩不知这话该如何作答,只想了一瞬,便跪下磕头,做足了谦卑恭敬。
“你瞧你!”常君后不满道,“本宫才告诉你别拿那些虚伪作态来糊弄,也就谢飞卿那个蠢蛋,才会被你们这些骗子们装腔作势两滴眼泪唬住。”
谢妩心下惊恐,又听上首继续道:“像你这样的,本宫见得多了,远的不提,就我那大侄女儿也是这样,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在外头霸王似的风光,闯了篓子,回来就到本宫这里,一口一个小爹爹叫的亲近,不使你的时候,你连见她一面都不得空。本宫谓之,没良心。”
“云安郡主活泼可爱,殿下硕德天下,郡主亲近殿下,乃……”
“得!止不住了是吧?”常君后骂她,“小丫头片子,你再搁这儿跟本宫打官腔,仔细本宫连谢飞卿也不饶了。”
谢妩默声,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她听谢长逸讲过,中宫这位君后殿下,脾气古怪,心情好的时候,直言不讳,有什么便说什么,心情不好,则笑里藏刀,无论你说什么,都是过错。
这会儿看着像是心情好的时候,谢妩大着胆子,求道:“殿下不想听那些废话,臣女不说便是,只是……臣女少受宫中礼教,又恐冲撞了主子,若是说错了话,还请殿下宽恕则个。”
“谢飞卿为东宫效力,是皇太女的左膀右臂,本宫就那么一个闺女,怎会不盼着她好呢。”
谢妩算是得了口头上的恩典,起身浅浅坐下,常君后又一句道:“本宫听说,云安那丫头现与你在做京都小报上的买卖,你们经营到哪一步了?那丫头手里别的不多,就银子富裕,她给了银子,该不会你把话事权都允了她吧?”
谢妩斟酌一二,才道:“没。云安郡主确实出手阔绰,有郡主资助,才解了我那小报的燃煤之急。现已有了自己的印刷局,雕版师父十余人不等,年后发刊,还得瞧瞧第一份儿的情况如何呢。”
谢妩猜不准常君后知道多少,捡了不要紧的来说。
“呵。”常君后嗤笑,“梧桐街的凤凰楼里最近新得了个花魁,点龙凤烛第一日,便以后背上的‘满园春色’大杀四方,去看过的人都赞叹纷纷,梧桐街的花娘品貌好的多了去,可遍体花绣的,就这一个。”
常君后笑着望向谢妩:“小丫头,你可知那花魁是何方人士?”
“臣女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