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无法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失去你的消息。”
“其实每一次和你分离,我都很难过。害怕再也不会有下一次再见了。”
“也许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自己其实从来都没有别的路可以走,所以反而愈发恐惧和逃避,迟迟不肯相信和接受这样的现实——”
“我喜欢你。哪怕将来有一日会失去你,我也接受。我心甘情愿承受这份痛苦。只要你现在还愿意留在我身边,那么其他的一切,其实都不重要了。”
话筒对面沉默了许久。仿佛世界在这个瞬间都是寂静到让人窒息的。他只听得见自己急促如鼓点的心跳声。
明仲夜……还有在听吗?听他这些啰嗦而唠叨、也许纯粹是一厢情愿的可笑自白?
温澜飞快地移开电话看了一眼屏幕:还好。通话页面上的秒数还在走动。电话并没有被挂断。
只是,对他这样一番话,对面那个人,又会如何回答呢?会不会觉得他的回应来得太迟了?或者只是他自作多情、徒增烦恼?又或者,目前只是在思考,如何在不太伤害他的情况下,给出一个轻巧含糊的回答,好绕开他的请求、同时继续维持普通朋友的关系?
温澜在这个瞬间,忽然打从心底觉得,其实如果一直听不到对方的回答也好。只是——
书房那一整面墙的书柜在他的眼中仿佛突然幻化成了一片虚无的白。他觉得自己在这刹那所看到和面对的,也不再是那堵熟悉的墙,而是那个高居于尘世之上、冷冷俯瞰和嘲笑着被它所摆布和作弄着的一切的“命运”——它此刻正凝视着他,露出冷酷的笑容,仿佛随时准备再度跳下来,把他打倒,然后狠狠践踏到尘埃里,向他展示它惯有的霸道、无常和幻灭。
就像它已经很多次做过的那样。
那是个太过强大的对手。他几乎永远没有赢过它的可能。
仿佛穷尽了一生的力气说完之前那些话之后,温澜觉得自己的脑中似乎只剩下了一大片的空茫。他浑身瘫软地靠在书房的椅子上,觉得自己处在一种非常奇异的状态里——就像是头脑清醒地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他稍微从这类似于“断路”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一点,能再度听到外界的声音、看到外界的东西了,他才意识到此刻那略有些吵闹突兀的音乐声来自于自己手边的手机——来电正响着,也不知道已经响了多久了。而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方才到底是什么时候下意识地将它挂断了的。
他看着上面那一长串的号码,似乎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再度接起了手机:“喂?”
“澜?”那个熟悉的声音此刻听起来像是莫名有些沙哑,透露出某种别样的情绪,“是我。你刚刚忽然就挂断了电话,我打了好几次一直没人接,我还担心——”
“哦。”温澜此刻的反应速度似乎也还没完全恢复到正常状态,他像是想了一会儿才有点明白过来之前发生了什么,“抱歉。我刚刚……好像突然有点走神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挂断之前,你说什么了吗?”
“我——”对着他这反应,对面的明仲夜怔愣了半天,这才勉强找回了自己的下一句话,几乎是有些无奈地说:“我之前还以为你突然又……算了,不提这个。澜,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
“嗯。”温澜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然后迟滞地发现对方好像看不见。
“而且,最好是当面,而不是现在这样,在信号不佳的电话里说这些……”明仲夜笃定地说,“我需要见你。很多事情都需要和你当面确认才能说清楚。但是——”说到这里,他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语气居然罕见地有点暴躁起来,用法语骂了句脏字,“真见鬼,居然正好挑这个时候——”
“怎么了吗?”
“最近有些事情要处理,就回了法国这边。结果上周晚上外出,回去得有点晚了,停在路边的车窗玻璃居然被人砸了,丢了些东西。没什么值钱的,但我护照恰好在里面。”明仲夜闷闷道,像是分外郁闷,“又恰好碰上这边夏休假期,补办申请都还没能成功递出去……估计等那些人一层层慢悠悠地批准补办下来,再加上新申请个签证——我觉得大半年都能耗过去。”
“一周。”温澜忽然说。
“什么?”明仲夜没明白。
“一周之后,处理完手头的急事,我去找你。”温澜简短地说,“你到时候所在的具体位置会在哪?我现在去定机票和酒店。”
第22章 时光与你
后面的一周,温澜很难确切地形容自己到底处在一种什么样的状态。
工作的时候,他倒是还能让自己集中在手头的事情上,以一种近于于“斩决”的姿态,高效而准确迅速地处理各种事务——这副凌厉果决的模样,听说了他马上打算休假一阵的同事还能理解为他是在提前为后面不在的时间做准备,没听说其中详情的则通通吓个半死,以为温总是不是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疯狂项目推进或者人员整顿计划,白日里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多出,恨不得时时都能摆出一副里里外外忙得人仰马翻的样子,好在他面前降低一点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