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砚尘匆匆回了房间,将紧跟着想要进来伺候的锁云关在了门外。
无奈,锁云只能隔着门询问屋内的人:“公子,奴婢去将府医叫来给您看看手吧。”
纪砚尘看着不受控制颤抖的右手,心里郁郁,负气般拒绝:“不了,我没事。”
锁云有些担心,可病人自己不想寻医,她也没有办法,只能尽可能轻声温柔道:“那奴婢守在门口,您有事唤一声就行。”
这次纪砚尘没有回应,锁云也弄不清他的态度,只能站姿笔直地立在门口。
他们家世子从外面带回来的公子平日里清冷寡言,但礼数行为方面怎么看都是名门世家才能养出来的矜贵公子。
因此鲜少会有现在这样的模样,想来是刚才受到了打击。
锁云对此也只能轻叹口气。
将心比心,若有一日告诉她从此以后只能拖着残破的身体,一身病体的活下去,她心情也不会好的。
……
纪砚尘心情不好,站在房间中就像个无头苍蝇一样,焦躁地踱了几圈,最后坐在椅子上,垂着眼脸色阴沉。
他右手握成拳撑在桌面上,手腕泛着针扎般的疼,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如今每次看到他这破败不堪的身体他就会不受控制地想到那些为了将他送出襄州那虎狼之地,一个个前赴后继地死在路上的人。
那其中有他带出来的三十二个侍卫,还有那个总是皇兄、皇兄地叫着他的七皇弟。
他们同他一起南下,一起走进了那噬魂夺魄的地狱深渊。
最后活下来的却只有他,只剩他……
真不公平!
该死的人没死,该活的人却一个都没活下来!
纪砚尘肩膀轻颤,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越想心中便越是涌起一股无处发泄的愤怒。
他不甘心!
他怎能如此!
那些因他而死的人,尸体至今还躺在荒山野岭里,任由虫蚁野兽啃噬,他怎么甘心拖着这样破败的身体苟延残喘!
他们用尸体拖着他从地狱里爬回来,他就要化作厉鬼,让所有和这件事有关的人,一个一个的,下去给那些死去的人赔罪!
谁也逃不过!!
纪砚尘咬紧牙关,眼尾因为愤恨微微泛起了红晕。
“笃笃。”
一阵敲门声忽而打断了他的思考,将他从那血海深渊中拖了出来。
“谁?”
纪砚尘喉咙发紧,声音喑哑,带着前所未有的警惕。
门外静了静,贺成江的声音传进来:“我。你开门,让府医给你看看手。”
纪砚尘皱起眉,刚想说自己没事,就再次听门外的人道:“子规,一个多月了,你应该了解一些我的性格了,别让我说第二次。”
门外的人似乎有些愠怒,声音都沉冷了一些。
纪砚尘抿紧了唇。
这一个半月来,他的确对贺成江已经有了一些了解。
这人是个不正经的浪荡子,但好歹是将门世家的孩子,说出的话几乎没有收回的可能。不仅如此,他骨子里还是个很强势的人,不太喜欢有人拒绝他,所以如非必要纪砚尘不想和他闹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