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天一亮纪砚尘就迫不及待的离开了贺成江的浮筠院。西启侯府前院的门房似乎一早就知道他会来,在他出门时叫住了他。
纪砚尘脚步一顿,看了过去。
他不说话不笑的时候,天生眉眼就显得清冷刻薄,西启侯府的下人从没见过这样的主子,抖了一下,才有些磕巴的道:
“那,那个,公子…”
“我叫子规。”
“啊?”下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哦了一声,“子,子规公子,世子知道你今日要走,特地吩咐我要把东西给你。”
纪砚尘眉眼沉沉,心想贺成江留人的手段来了。
他心中冷笑:“什么东西。”
那下人看了看纪砚尘的脸色,回头进了屋拿出一个雕着镂空荷花的红木锦盒。
锦盒狭长,不是纪砚尘想象中的东西,这不由令他蹙起眉:“这是什么?”
“小,小的不知。”下人小心翼翼的道。
不知为何,在面对眼前人时,他心里的紧张比面对他家世子爷时还要强烈,腿肚子都在发抖。
纪砚尘没理他,伸手打开了锁扣。
只听咔哒一声,锦盒被打开。看到其中东西的时候纪砚尘瞳孔缩了缩,难掩愕然之色。
下人有些好奇,幅度很小地探头瞅了一眼,顿时吓得缩回了目光,捧着锦盒的手都轻轻颤抖起来。
纪砚尘凉凉地扫他一眼,将其中的东西拿了出来。
那是一把长剑。
握在手上那一刻,纪砚尘心中微惊。
与他昨日所拿的那把剑不同,这把剑的重量明显轻了很多,他可以轻易握住。长剑没有剑镡,抽出剑刃时那雪白刀身如同明月留在人间的一抹残光,清冷、皎洁、凌厉非常。
这把剑应当还没有尝过血,看起来清清泠泠的,和纪砚尘还真有几分相配。
纪砚尘想到贺成江昨日说的要给他寻一把轻便的剑来。他原以为这话只是随口一句戏言,却不想不过一夜功夫,他就给了他这样一把顺手的好剑。
使用这把剑不会给他带来太大的负担,或许当初学来的那些凶悍剑招都不能用了,但有这样一把剑在手中,换一种路数也不是不行。
纪砚尘的目光有些留恋,深深看着这把剑,最终却面无表情地放回了锦盒之中。
“拿去还给你家世子。”
他不能要。
他被贺成江带回来养伤已经是欠了他的恩情,既然不能答应他的要求,那他便也不能再带走任何东西了。
他光是穿着这一身贺成江置办的衣服离开就已经是占了大便宜了。
那下人见状吓了一跳,支支吾吾道:“不成。不成啊公子。”
他声音紧张发颤,尤其是对上纪砚尘不耐烦的黑眸,更是差点吓破了胆,但还是强撑着道:“世子,世子还留了话给您。”
“什么话?”
“他说黔州近来不安全,有许多陌生人进出城中。公子身子不好,回家时…更,更要小心些,带上他送的东西也好有份保障。”
纪砚尘微愣,首先感到的是一阵刺骨的寒意。
从襄州到黔州炬城,横跨四州三十七城,如此遥远的路途,如此费心劳力的追杀,那些人是真的想将他碎尸万段,让他再也没有能力爬回郢都,没有能力去将他们一个个的扒出来……
到底是谁?
纪砚尘闭了闭眼,握紧的手骨节青白,恨意与惊惧在心中交织纠缠。
他不明白,到底是谁如此恨他?
深吸一口气,纪砚尘目光重新落在那柄剑上,沉默片刻,伸手将那长剑拿起,转身走出的侯府大门。
那下人抱着锦盒又在身后喊他。
纪砚尘眉目更加沉冷,目光里多了几分肃杀之气:“还有何事?”
“世、世、世子让人给您备了马,就就就,就在门口。”下人颤抖着声音。
纪砚尘看到了那匹马,上好的汗血宝马、千里良驹,这贺成江对他是否过于好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