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启程,晃晃悠悠地逐渐离开这座藏着无数黑暗和恶意的城市,一点点消失在远方天光之中。
哪怕阳光灿烂,贺成江却很明白,那支队伍并不是在走向光明,且恰恰相反,它和那个牵动着他心脏的人一起正在一点点靠近危险又恐怖的深渊。
此去九死一生,归途渺茫。
“世子,我们接下来做什么?”松云目光从空下来的官道尽头收回,看向依旧面朝着那个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贺成江,开口询问。
须臾,贺成江收回目光,回过头来,眼神锐利地越过城墙,沉沉注视着脚下这座繁荣热闹,丝毫不知危险已经悄然渗透的城市。
“接下来…该让那些隐藏在暗处的老鼠付出应有的代价了。”
话音刚落,他转身大步朝着城墙下走去,脚下生风,衣袍被他的步伐带得掀起,衣摆上银线绣制的荷花在阳光下反射出灼灼金光。
。
接下来几天行程十分平静。
严家常年在这条跨越两国的商路上行走,早已经对路上可能遇上的任何意外的处理驾轻就熟,平时根本不需要严魏庭等人出面。
纪砚尘也乐得在马车上休息。
“笃笃”的敲击声将纪砚尘从昏昏沉沉中惊醒,紧接着他便听见严魏庭的声音:“公子,到驿站了,下来吃点东西吧。”
纪砚尘应了一声,起身钻出马车,在风行的搀扶中下来,抬眼便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魏池。
魏池脸上带着熟悉的笑容,在看到纪砚尘时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一抹担忧之色,上前两步:“子规兄,你没事吧?脸色如此苍白,莫不是生病了?”
风行持剑抬手,无声的拦住了他上前来的步伐,表情冰冷而锐利,像是一只周遭一切都无比警惕的忠犬。
魏池顿住脚步,目光依然担忧的落在纪砚尘身上。
纪砚尘表情平静,语气礼貌而冷淡:“无妨,只是在马车上待了太久罢了。”
那半年一刻不停的逃亡让纪砚尘如今的身体脆弱不堪,使得他如今哪怕是坐马车时间长了也会感到强烈的疲惫和虚弱。
脸色苍白不过是这种状态的外显罢了。
严魏庭从驿站中走出来,见到这边的情形连忙上前来,疑惑地看了看拦在魏池面前的风行然后就被纪砚尘的脸色吓了一跳:
“您这是怎么了?”
纪砚尘站在风行身后,人依然是之前那个人,但原本带着浅薄血色的嘴唇如今呈现出不正常的苍青色,脸上更是白得几近透明,丁点血色也没有,哪怕黄昏的余晖洒在他的脸上也没能在他的皮肤上添上任何一抹色彩。
“无事。”纪砚尘淡淡应了一句,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
这一点倒是让严魏庭松了一口气,心想这一趟跟出来果然是对的,照着这位现在的情况,要是那天突然病死在路上了他都不觉得意外。
只是,以前也没听说过太子殿下身体如此孱弱啊……
纪砚尘一切如常的走进驿站中,严魏庭连忙跟在旁边,是生怕这位爷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了事。
至少现在,他还不想和西启侯府闹掰。
魏池沉默的看着他们并没有要跟上来的意思,但他那双漂亮深邃的眼眸一直锁定在纪砚尘身上,眼神灼热让人很难忽视。
就连纪砚尘也忍不住在进入驿站大门时回头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