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洪涛呼吸骤然沉促,半晌都没有任何动静,直到纪砚尘耐心即将告罄时他才点了点头:“我娘曾经是严家现任掌权者的…外室女,从小被养在外面,所以没人知道她的身份。”
纪砚尘微微颔首,沉吟片刻:“当初你娘为什么会来凉上?”
“我娘及笄那年偷偷随商队出行,在西境遇上了我爹,第一眼就被他吸引,然后就跟着他偷偷回了凉上,第二年便生下了我。”
“你爹是谁?”
对这个问题郑洪涛沉默了很久,最终低声道:“当时凉上唯一剩下的异姓王,郑靖西。”
广平王,郑靖西。
凉上最后一个异姓王,在二十年前以叛国罪被赐死,与他相关的所有人应该都在二十年前被先凉皇一律斩杀,纪砚尘万万没想到郑洪涛居然是他的后代,而且还逃过了那场清算。
房间里难得沉默,郑洪涛倏忽抬眸,脸上的表情在烛火映照下有几分狰狞。
他忽然很轻地笑了一下:“太子殿下,你以为当年惠阳帝为什么能打得凉上毫无还手之力,你真以为是您的皇祖父谋略滔天、才思了得吗?”
纪砚尘一愣,一贯平淡的脸色终于变了变。
郑靖西,叛国罪……
叛国罪——!
“他没叛国,是你娘!”
“一个刚及笄的女子是如何悄无声息混在商队里的,又是如何一路跟着商队到了西境,辗转去了凉上家中却无一人追上来,若是无人暗中帮扶,何以做到这个地步?”郑洪涛意有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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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砚尘是真没想到这件事能牵扯出这么多隐秘,这已经不仅仅与他有关了,竟然还牵涉到了惠阳帝。
“当年你祖父口口声声说事成便让我娘名正言顺进入严家,可她与郑靖西虚与委蛇十几年却什么都没有得到,最后连家也回不了,只能在凉上东躲西藏苟延残喘,若不是十三年前洛平大战,她恐怕连死都是死在这异乡故土,可就算是回去了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连西境都没能走出,还死在了一个愚蠢的贱民手上。”
“所以你隐姓埋名在炬城是想给你娘讨一个公道?”
“公道?”郑洪涛又笑了起来,目光阴恻恻,“五年前我的确是这么想的。但是尉迟玉太狠了,他不仅借尉迟幸杀我,被我假死逃走后还让人沿路截杀我。殿下,你体会过筋骨寸断的感觉吗,那种感觉真是此生难忘。
当时我躺在乱石堆里就在想,我不在乎我娘死在哪儿,也不在乎是谁杀了她,更不在意她是不是真的给我留了个妹妹,只要能亲手弄死尉迟玉,我就此生无憾了。
至于怎么让尉迟玉送上门……”
郑洪涛忽然停下,目光落在纪砚尘身上,烛火下的脸活像是一只狰狞恶鬼:
“一个能拿来与梁夏做交易的太子就是最好的诱饵。”
话音未落,郑洪涛猛然抓起桌上茶盏不顾其中茶水滚烫,用力朝着窗口狠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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