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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谧的林中忽然爆出撕裂般的风声,锐箭如同炸响在天际的闷雷,悍然穿透雨后低垂的枝叶钉在贺成江旁边的树干上,强大的冲势当场将树干从中间分裂,再偏一点就会当场要了贺成江的命。
贺成江所有的疑惑都在这一瞬被利箭直白地钉在树干上。
他猛然回头,手上的手势立刻换做的另一种。
跟着他一起埋伏在树林中的士兵接收到信息,同时抽出腰间闪着寒光的尖刀,如同黑暗中凶兽猝然睁开的瞳孔。
他们的行踪早已经暴露,贺成江也不再隐藏,举起惨白长刀,厉喝:“杀了他们!”
他是指伪装成尉迟幸的那人,自己本人则在士兵冲出灌木的同时朝着反方向疾驰。
嘈杂声将弓弦绷紧的声音掩埋,贺成江却早已经凭借经验发现了暗中之人的所在,长刀在半途便被他用力甩出,撕裂无数树叶噗嗤一下没入了猝不及防的血肉之中。
“被发现了!”
树林中不再静谧无声,有人大喊,同时抽出武器朝着疾奔而来的贺成江横刀砍去。
贺成江单手抓住头顶还算粗壮的树枝,身形用力挺起,任由那刀光擦着自己鞋底而过,同时抬脚狠狠踹在那人心口,落地的过程中准确无误地抓住了那人脱手的刀。
他在地上滚了一圈,周围树叶沙沙作响,一下子将所有异样的声音都掩埋住了。
但这已经没用了,因为所有藏在暗处的毒蛇都已经冒了头。
长刀在手中转了个花,贺成江没有丝毫停留地将刀劈在旁边的树干上,同时脚下朝后猛扫。
整个过程是极短暂的,就连偷袭者都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是以撞在刀刃上的方式结束生命的。
贺成江看也没看那人的死状,撑着地面前扑,伸手握住了另一把刀柄,那是他刚才掷出的穿透了一人胸膛的利刃。
锋利的刀呼啸着对鲜血的渴望毫不客气的削下了最近一人的头颅。
鲜血如同尾焰在半空中划过触目的弧线。
贺成江单手甩开刀面上沾上的血迹,如鹰隼般的眼眸扫过林中闪现的影影绰绰,忽然从喉咙中发出一声嘲讽的冷笑:
“就凭你们几个,也想留下本世子的命?”
尉迟莹派了不少人来,这其中不乏凉上最精锐的战士,他们手里的刀是金色的,刻着一片片特殊的鳞片,是凉上皇帝和储君才能操纵的金鳞卫!
贺成江曾经亲自让人将令牌送给那个看上去很弱小的女人。
而现在,尉迟莹终于按捺不住,露出了自己的獠牙,毫不客气地背叛了自己的盟友,转投向了另一个人。
不,或许她并没有在双方中做出选择,她只是选择了可以同时让双方两败俱伤的方式。
无害的兔子变成吐信的毒蛇,真是一场让人印象深刻的背叛。
贺成江用臂弯将刀上残留的血一点点缓慢擦尽,那双眼在刀光的反射下森然又阴冷。
凌厉刀锋在黄昏中划过坠落人世的明月,悍然朝最近一人劈去,气势磅礴,无可匹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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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砚尘借用自身的重量狠狠压下剑刃,朝着尉迟幸头顶落下。
这样的环境下鞭子就成了鸡肋,尉迟幸只能丢开鞭子,抽出了自己的长刀,与从天而降的长剑撞击在一起。
那巨大的力道险些让尉迟幸手中刀脱手。
尉迟幸是来杀纪砚尘的。他之所以敢一个人出现在纪砚尘的书房之中就是算准了他现在的身体情况不足以反抗。
当初杀完尉迟玉之后,纪砚尘就销声匿迹了。
虽然他的人依旧在四处安排各种事情,但尉迟幸就是有一种感觉,那些都不是纪砚尘做的。
纪砚尘已经没有那么多余力去管这些事情了,他很可能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
拖着病体的纪砚尘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从襄州失事后,纪砚尘就成了被剔掉爪牙的困兽,他每一次都在搏命,等收走尉迟玉的性命的那天,他的命也跟着一起走到了尽头。
尉迟幸可以用最简单最轻松的手段让他死掉,他甚至能让他死掉悄无声息。
等纪砚尘死了,梁夏那些愚蠢的世家和皇室就不再是已经在混乱中彻底清理过一遍的凉上的对手,他就可以耐心等待,等梁夏自己将自己剩余的命数走完,届时他就可以轻而易举占领这个国家,将它的领土成为自己统治的一部分。
尉迟幸将一切都计划得如此完美,他连贺成江的存在都想到了。
但他没想到临死反扑的纪砚尘还能用出这样让人难以招架的实力,就好像他真的从未受过伤。
难道此前种种真的是纪砚尘的骗术?
“在想要用怎样的方式下去见你的父皇母后吗?”纪砚尘阴恻恻的声音响在耳边,有些含混不清,刀上传来的力道更加惊人了。
尉迟幸咬牙,斜过刀锋,让纪砚尘的剑从脸侧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