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纪砚尘在浴桶中泡的时间太长,又或许是因为这天晚上的事情给他带来了太大的刺激。
当天晚上,纪砚尘就发起了高热。
贺成江睡到一半被他身上恐怖的温度惊醒,吓得脸色大变,连忙让人将大夫叫了过来。
孟大夫被云青从被窝里揪出来,一路带到浮筠院的时候整个人都还有点儿懵,把脉的时候更觉得疑惑,忍不住问贺成江:“这段时间殿下遇到了什么令他心绪起伏很大的事情吗?”
贺成江紧皱着眉摇摇头:“没有。”
近几天的几件事都只是为了收尾罢了,大致情况也早就已经有了准备。
“那就怪了。”
“到底怎么回事?”贺成江听不得这个,不由得沉了脸色。
孟大夫抚了抚胡须,斟酌着道:“或许是昨夜泡了太久的澡,受了点凉,老夫稍后写个药方,世子自让人去拿了药回来煎熬,喂给殿下即可。”
听闻他说是昨夜的原因,贺成江脸色忽然有些怪异起来,想起了昨夜的荒唐。
孟大夫见状以为他有异议,不由道:“殿下身子不好,起高热也是正常的,还是要多调养调养。”
贺成江干咳一声,饶是他厚脸皮也有些绷不住,尴尬地点点头,对一旁的锁云使了个眼色让她将纸笔取来。
写下药方交给锁云,孟大夫便要回去,走到大门口时忽而又想到什么,开口道:“今日也是巧了,世子爷上次同我打听我那师兄的去向,昨日傍晚老夫恰好收到消息,师兄近日恰好在忻州一带,正是前往郢都的必经之地,届时若是有机会也好让他给殿下瞧瞧。”
贺成江的不自在被这个消息尽数压下,他脸色稍有缓和,看看孟大夫,微微颔首:“那就多谢孟大夫了。”
孟大夫摆摆手,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去了。
大半夜,原本静悄悄的浮筠院悄然热闹起来,丫鬟小厮来来回回,没一会儿便将煎好的药送了上来。
纪砚尘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一会儿喊冷一会儿喊热,短短片刻便将贺成江折腾的心力交瘁,等药送上来,他才将纪砚尘唤醒给他喂药。
纪砚尘这场高热没有当初在凉上时那么来势汹汹。
贺成江将他唤醒的时候,他还留有几分理智,眼中水光朦胧,眉头微微蹙起,声音因为无力而显得软和起来:“做什么?”
他这样像是个撒娇的孩子,让贺成江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轻轻给他拭去额头的冷汗,哄道:“你有点起热。我让人给你熬了药,乖,喝了药再睡好不好?”
纪砚尘反应有些迟钝,眼睫上沾着点点水渍,打量了一会儿贺成江手里的药,忽而又躺了下去,揪着被子背对着贺成江:“不喝,拿走。”
贺成江没料到他有此反应,一时愣住,好一会儿才哭笑不得地伸手拽了拽被子:
“喝了药才能好,阿砚乖。”
纪砚尘不理他,在被子里拱了拱,就是不肯出来。
贺成江无奈,将药碗放到一旁,耐心地哄道:“阿砚,你出来看看我好不好,要是藏在被子里闷坏了,我要心疼的。”
纪砚尘没回应,只在被子里又拱了拱。
贺成江觉得他这个反应可爱,但又为他不愿意喝药的样子感到头疼。
想了想,贺成江俯下身,小声问纪砚尘:“阿砚,你为什么不想喝药,你说了我就不喂你喝药了,怎么样?”
纪砚尘似乎是有些心动,从被子里钻出半个头,仍然警惕的看着贺成江:“真的?”
他这样子实在孩子气,贺成江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忍不住想逗逗:“当然是真的。你要是不说,那就一定要喝,不仅要喝我还要把风行叫进来,让他看看太子殿下为了不喝药是怎么耍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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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砚尘水汪汪的眼睛立刻浮上了一片委屈:“你敢!”
“那你说不说?”贺成江笑看着他,一双眼里全是宠溺。
纪砚尘犹豫了一下,整颗脑袋探出来,撇撇嘴:“……反正喝了也好不了。”
贺成江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愣,问:“你说什么?”
纪砚尘看了看贺成江,眉头微微蹙起,一张清冷的脸上多了几分纠结的神色:“反正喝了也好不了,这些药根本没有用处。”
贺成江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他像是呆住了,一动不动地看着纪砚尘,直将人看得有些紧张。
纪砚尘爬起来,伸出瘦削苍白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眼中是平常绝不会有的担忧:“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
贺成江喉头微微滚动,忽然伸手猝不及防将纪砚尘拉入怀中紧紧抱住了。
纪砚尘吓了一跳,大半身子悬在床外,令他十分紧张,不由得抓紧了贺成江的衣襟,整个人也有些紧绷。
好一会儿贺成江有些沙哑地声音才传入耳中:“我会找人治好你的,我一定会找人治好你的,阿砚,你相信我好不好?”
纪砚尘指尖微微蜷缩,眼中迷蒙恍惚。
还在发热的他整个人不太清醒,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只是本能的寻求着安全感,在贺成江怀中渐渐放松下来,慢腾腾地点点头。
“好,我信你。”
最后在贺成江连哄带骗下,纪砚尘还是不情不愿的喝完了药。
等贺成江将药碗交给外面候着的锁云再回到床边时就见纪砚尘泪眼汪汪地瞪着他,满眼控诉,仿佛他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一样。
贺成江心里好笑,上床将人拉入怀中。
纪砚尘在跟他闹脾气,激烈挣扎,却被贺成江用更大的力气禁锢在怀中。
贺成江在他耳畔轻哄:“乖,阿砚乖,让我抱抱好不好?”
纪砚尘脸色不好,语气也带上了怒意:“不好!”
话虽这么说,但他也停下了挣扎,乖乖在贺成江怀里找了个熟悉的位置靠着,微红的眼睛里涌上疲惫的神色。
贺成江看得心疼,轻轻在他脸上啄吻,缱绻又温柔。
纪砚尘感到舒服,也不再抗拒,动作生涩又轻微的回应他的亲吻,就像一只乖巧可爱的小猫。
贺成江看他这样子,笑了笑,忽然心血来潮,开口小声询问:“阿砚,我是谁?”
怀中的人隔了一会儿才迷迷糊糊回应道:“……贺成江。”
贺成江吻在他眼皮上,小心翼翼,像是害怕惊醒什么一样:“我心悦你,阿砚。…你呢?你心里,有没有哪怕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