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成江也随之看向楼下,紧接着眉毛扬起,平白多了几分凌厉。
“这人呐,真是不经念叨。”
贺成江幽幽的声音从对面传来,纪砚尘收回目光睨了他一眼,只觉得他这飞醋吃得荒唐,内心里觉得好笑的同时又有着被重视的满足感,令他都有些不舍得出言解释了。
“看我做什么,楼下那公子不比我好看?”贺成江朝他扬眉,阴阳怪气。
纪砚尘眼底闪现笑意,嗯了一声,支起下巴转向楼下,盯着下方似与同僚一并行来的林雪青。
林雪青无疑是很好看的,长大后的他依然清瘦却没了年幼的病弱怯懦,举手投足清风朗月,引人注目。
忽然间,一只手从斜地里伸出来,捏着纪砚尘的下颚迫使他收回目光,对上一双漆黑的、带着笑意却隐有寒凉的眼睛。
“看什么呢?”眼睛的主人咬牙切齿。
纪砚尘眨眨眼,顺着他的话道:“不是你让我看的吗?”
贺成江噎住,脸色有些恼怒,手上也用了些力,纪砚尘却依然不感觉疼,只觉得心里暖暖地涌出甜丝丝的兴味。
安静片刻,贺成江败下阵来,磨了磨牙,耍赖道:“不准看他了!”
纪砚尘挑了挑眉,发出一声不理解的嗯。
贺成江更恼怒了,眼神像是要将纪砚尘拆吃入腹一般,极富攻击性,他一字一顿重复道:“不、准、看、他!”
纪砚尘眼中漫出星光般的笑意,言语里是连自己也不曾察觉的宠溺:“那我应该看谁?”
贺成江又伸出另一只手,保持着从桌子另一头探过来的姿态,捧着纪砚尘的脸,与他对视,随后认真道:“看我。”
“嗯?”
“看我就够了。”贺成江又道。
纪砚尘没说话,安静与他对视,许久后噗嗤笑了起来。他很少如此开心,而自襄州之后,那所有的名为愉悦的情绪都来源于眼前这个人。
“你笑什么?”
贺成江鼓了鼓腮帮子,松手坐了回去。
“笑你。”纪砚尘弯起眼睛,清冷绝尘的眉眼瞬间软化,像是融在水里的月光。
贺成江看呆了,好一会儿才接上话:“笑我…什么?”
“笑你眼神不太好。”纪砚尘微微抿起唇,上挑的凤眼流露出万种风情,而这都只会在贺成江面前显现。
贺成江呆着,不理解纪砚尘的意思。
纪砚尘撑着下巴看着他,昳丽的容貌让人移不开眼:“若不是早早的就瞎了,怎会看不见我眼里的人一直是你。”
贺成江:……
他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纪砚尘笑意更甚,似在等待他的回答,贺成江却说不出一个字,只徒劳地开合着双唇。
他觉得他应该在这个时候说点什么,可大脑却因为那句话的冲击而组织不起任何语言。
纪砚尘终于收回了自己看向贺成江的目光,再次落在楼下。
林雪青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另一侧的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大步流星,隐隐能从脚步声中听出少许的急促。
纪砚尘端起面前凉掉的茶送到嘴边。
然而就在他的唇即将沾到茶水时,手中茶杯却被一把夺走。
“凉了还喝。”
贺成江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开口第一句却带着些责备,让纪砚尘措手不及。
就在这时,房门忽然被打开,咯吱的声音让两人动作一顿,贺成江还保持着从纪砚尘手中拿走茶杯的动作,闻声朝门口看去,脸上带着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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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归脸色不好看,探出头来:“殿下,我拦不住林公子。”
“林…雪青?”贺成江语气惊讶,随后看向窗户外,似乎是诧异他怎么会突然跑上来。
林雪青身后又是几道急促的声音,几位同僚疾步跟来,显然也都不明白为什么林雪青会突然离开,而当他们来到包厢门口,看到里面的场景时,脸色都不约而同发生了变化。
他们眼中,贺成江正拿着一个茶杯,那动作就像是要将其中茶水尽数泼在对面的纪砚尘脸上似的,尤其是贺世子那张不笑时满是攻击性的脸,给这个可能更增添了几分可信度。
所有人都呆住了,就连时间也好像静止了。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最终,是林雪青最先开口,听不出这语气里有什么情绪。
纪砚尘对紧张的与归摆摆手,示意他下去,然后看向贺成江,从他手里拿过那个被他手中温度浸染出几分暖意的茶杯放在面前,最后才看向林雪青他们:
“我与贺世子在此谈心,几位有事?”
站在林雪青身后的几人瞬间一个激灵,纷纷摇头:“不不不,没事没事,是我等叨扰,请殿下恕罪,我们这就离开…这就离开!”
说着一群人落荒而逃,直到跑出茶楼才心有余悸停下,一人回头看了一眼楼上,忽然注意到什么:“我们是不是把明昭兄落下了?”
其他人俱是脸色一变:“他没跟我们一起?”
“没呢,动都没动。”另一人道。
众人陷入一片寂静,片刻后才又有人开口:“我们要不要回头去找找,万一…万一出事了咋办?”
“你要回去找?”众人皆看向开口那人。
那人一哆嗦,想到刚才场景轻咳一声:“不,不一起吗?”
“我就不了,我家中还有急事,耽误不得,还是你们去把明昭兄带回来吧。”有人率先开口,摆手拒绝,其余人也纷纷寻着各种理由拒绝。
那屋中两人,一人是当今太子,一人是那西启侯世子,不论哪一个看着都不是好说话的主。
至于林雪青,还是他自个儿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