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年志抬腿搭坐在桌面上,问:“大哥,咱俩从小被喊野种长大不算戳脊梁骨吗?我嫂子十九岁,一分未要,甚至连酒席都没有的就嫁给你这穷小子,没人戳她脊梁骨吗?你们十几年要不上孩子,她家那些吃你们骨头喝你们血的亲戚没戳你们脊梁骨吗?你们帮他们又还账又搭房,后来不愿再帮他们了,他们没和别人讲些有的没的的去戳你们脊梁骨吗?”
他说的口舌发干,端起桌上的茶壶就往嘴里嗦。
汪年兴被讲的心口难受,从抽屉里拿出一瓶药,嚼了两片,就着茶水顺了下去。
汪年志喝完茶,满足的打了个嗝。
他跃下桌子,把张张资料整理好,调了个个儿,面向大哥摆好,说:“大哥,小潮这孩子已经很好了,不贪你家业,不图你钱财,捡着这么个大儿子,命里还给你带来个闺女,你就知足吧。”
提到这里,汪年兴垂下了眼睛。
他的好日子,确实是从汪潮进家后,一点点到来的。
六年前,夏春兰临终时的话,又游荡在耳边。
她拉着汪年兴的手,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对汪潮好点,哪怕孩子做错事了,不要打他不要骂他,想做什么,只要不走歪路,就任由他去吧。
喜欢男人,这算不算歪路。
汪年兴犹豫了。
“哎……”
他深深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这事儿暂且先放着吧,以后再说。”
汪潮不知道这件事能[暂且先放]多久,他只记得自己回到兴港时,腿都快软了。
叶晋舟并不在房间,落地窗外,太阳已经快到了西边。
汪潮看着窗外的火红,肚子咕咕叫了起来。他蜷缩着揉了揉腹部,因为紧张而顶的难受的嗝,终于打了出来。
他拨通叶晋舟的电话,然后把手机放到耳朵上,继续揉着肚子。
不一会儿,那边通了,听到熟悉的声音,汪潮感觉今天一天的难过都变得云淡风轻。
“喂。”
叶晋舟问:“怎么打电话了?”
汪潮嘿嘿一笑,“想你了。”
那边静了两秒,道:“快回去了,等会儿想吃什么,提前说,吃完送你去上班。”
像一剂强心针打进了心脏,汪潮挂了电话,发出了猴子般的呕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