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思绪仅在穆苍心海间闪掠一瞬，随之他便在信息包中看见另一个令其讶异的讯息：

[……界元古河位于邃古质海外层，河体尾部结构紧邻质海边缘坏空层，与层外黑暗大海距离较近……]

“黑暗大海？原来如此。哈哈哈，原来黑暗大海……就在邃古质海之外啊！并且两者之间……还隔了一个什么所谓的坏空层。”穆苍恍然低笑。

一看到‘黑暗大海’这个词儿，他的心海间就霍然翻起阵阵波涛。

穆苍蓦地便想起了一系列那原先看似毫不相干的讯息。

这些讯息在一刻，全部连接了起来。

首先穆苍想起的，便是那个名唤苏维塔的海目人邪教徒。

许久之前，初降德鲁伽纳恒星系时，他便曾在对方的记忆之中看到过‘黑暗大海’这一词汇。

穆苍记得，那个时候苏维塔之所以从深空归来回到景元城邦，就是想要以自己族人及城邦其他族群亿万生灵为祭品，举办一场迪格罗魔宴，继而利用这种残忍的魔宴邪术仪轨去沟通那所谓的黑暗大海，获得伟大之目的恩赐，以便能够晋升为魔眼教团正式成员。（详见223章）

紧接着他想到的，就是暴食之王-修记忆之中那一小段不甚明了的信息：

饿神一族庇护所内，那所谓的战略研究室和宇宙情报司曾经推测……维斯特姆联邦之所以消失，很可能就是因为做了什么事情，因而惊醒了那沉睡于黑暗大海之中的深空邪神，最终招致毁灭。（详见347章）

那尊深空邪神，指代的应该就是伟大之目。

紧接着，穆苍就再度回忆起一件事情：

即是圣皇奥古斯都，曾独自驾驶古文明九点九级曲速飞船，离开过界元古河上亿载之久。

当时他曾大概计算过，若以那艘飞船的速度这么一来一去两趟，每趟路程耗时差不多就是五千万年，那么奥古斯都到达的目的地就是在五亿亿亿光年之外。（详见398章）

这种骇人级别的距离，显然不是邃古质海那数百万亿光年直径所能容纳的下的。

所以圣皇的目的地，必然是在质海之外，在那……黑暗大海之中。

“黑暗大海……深空邪神……伟大之目……”

穆苍遥遥望向远方幽宇，超维眼眸中神光烁烁，“我明白了，原来伟大之目……就存在于邃古质海之外五兆兆光年的黑暗大海之中某一处未知区域，圣皇这一去……很有可能是与那所谓的最终秩序有关，这最终秩序亦可能与或然率干涉技术有关，最后这或然率干涉技术……甚至可能是与那伟大之目有关。”

嗡——

瞬然间，他的超维目光就覆盖并笼罩了前方五万亿光年，将一切宏观、宇观、超宇观事物全都看的清清楚楚。

“是只有邃古质海如此……还是其他‘地方’也如此呢？”

怀着好奇之心，他豁然就运转变化权柄，瞬间将那璀璨核心中其他无数亿兆玩家信息包的‘密码锁’全部打开，将里面蕴含的信息全数搜罗一空。

轰——

霍然之间，这股庞大到令人恐惧的资讯海洋就将穆苍的心神彻底淹没。

但仅仅过去了数秒钟，他便将这些信息全部‘翻阅’了一遍，并全部整体归纳完毕。

整理完这些信息之后，穆苍亦彻底确定了先前的猜测。

确实，整个璀璨游戏所有玩家的来源地……俱都是本时空的各方质海。

总数目，足有万兆兆之数。

也就是说，本时空至少存在有上万兆兆数量的物质海洋。

这些质海的结构，也基本和邃古质海大同小异，皆是由数量不等的若干条引力古河所构建组成。

有所不同的是，有一些质海非常小，大略就只比可观测宇宙大一点点。

有些质海却非常大，极其的大。

其直径甚至达到了亿兆光年之巨，其拥有的引力古河数量亦达到了骇人的千万条之数。

与这类超巨型质海相比，邃古质海简直小如尘埃。

但无论再巨大再广阔的质海，一旦与那包容囊括了一切种种的黑暗大海相比，就瞬间渺小到了无可言说之境。

“黑暗大海……如大海般宽广无垠的绝大黑暗么，这个形容……可真的是恰如其分呐。”

穆苍幽幽低喃，“所以……数量至少在万兆兆左右，类似于邃古质海这样由亿亿星系乃至亿兆构成的一座座超巨型物质集团，会一直如同一粒粒微尘般，互相间隔着亿亿兆兆光年甚至更遥远的浩瀚距离，无比孤独的各自漂泊遍布于这片尺径距离至少在一古戈尔光年左右的黑暗大海各处，持续到时光尽头么？”

冥冥之中，他好像‘看’到了一片海，一片庞大到让人绝望的黑暗之海。

在这片存在了不知多久，亦不知会继续存在多久的黑暗汪洋海面之上，零零散散浮游飘荡着无穷亿兆之数的‘小小’光点。

无尽岁月以来，这些相对于黑暗大海而言渺小到近乎于无的光点，在时间之风的吹拂下不断的独自暴涨，独自演化，独自发展，独自毁灭，独自……再次重生。

在这些诞生了已不知有多少次，毁灭了亦不知有多少次的小小光点中，不断有智慧文明诞生，不断有强大生命出现。

其数量，甚至有可能达到了无穷亿亿兆兆京京垓垓之数。

但最终，他们都消失了。

消失在浩荡奔腾的时光大潮中，消失在静默一片的黑暗大海中，就好像他们从未诞生过，也从未精彩过。

更令人恍惚的是，随着时间长河浩浩荡荡的奔涌流淌，这片包含着无数亿兆质海的庞大黑暗之海，其每一个瞬间可能都会衍生出无穷亿兆京垓之数的平行现实。

这些平行现实，每一座都是真实不虚的物质宇宙。

其内照样存在有无尽宽广的黑暗大海，以及飘荡浮沉于海面各处的无穷质海。

在时间伟力下，每一瞬间这些宇宙亦照样会衍生出无穷亿兆京垓之数的平行世界。

无始无终，无穷无尽。

“那么……独立于质海，存在于黑暗大海深处的伟大之目……又在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呢？”

远望着无垠深空，穆苍静默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