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表情虽然算不上亲切和善,但眉目间好像没有不耐烦的样子,彼得这才稍稍放下心,按照她说的窍门,再次尝试着挥动魔杖。
这次他感受到了一点阻力,玻璃杯中的水面朝上方鼓胀凸起,像是一个有弹力的透明果冻。
“集中注意力,杖尖稍微向上挑一下——”伊薇特伸出手,轻轻托住他因为过于用力而已经开始发抖的手腕,轻柔地示意他做出细微的动作。
在她的指引下,彼得面前的水慢慢从玻璃杯中升起来,逐渐脱离了水杯的边缘,颤颤巍巍地浮在距离杯口一指高的空中。
离标准水平还差一些,即使如此,也是个令人瞩目的进步了。詹姆对着小天狼星抬了抬下巴,两个人一起用惊讶的目光盯着用力到耳朵都憋红了的彼得,和那团好像随时都会崩溃的水球。
“真是个惊喜!”詹姆大声说。
彼得被他突然的出声吓了一跳,魔杖一抖,水球“啪”地落到书桌上,溅起高高的水花,连坐在后排的小天狼星和詹姆也没能幸免。小天狼星觉得有趣,随手抹了一把脸,哈哈大笑起来。
水顺着桌面边缘淌下来,立刻打湿了伊薇特的巫师长袍。彼得一边想去抢救即将落地的玻璃杯,一边想去掸落伊薇特袍子上的水珠,局促得不知道先做什么才好,口中只是慌乱地不停道歉。
“没关系。”伊薇特说。她用魔杖点了点自己的袍子,又点了点虫尾巴的袍子,水渍立刻就消失不见了,她又点了点地面上已经摔碎了的玻璃碎片,将水杯恢复完整,又点了点完好如初的玻璃杯的边缘,一线水流从她的魔杖尖喷出来,重新在玻璃杯中注入了小半杯水。
她收拾残局的动作流畅又优美,让人觉得挥舞魔杖或许也是一种极富美感的舞蹈。但不知道是不是忘记了,她没有去理会小天狼星和詹姆身上被溅到的水,甚至没有朝他们的方向分一个眼神。
“按照刚才的感觉,”她只是心平气和地对彼得说,“我们再试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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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拉文克劳的优等生坐在前面,很难不让人去想有关这个学院的种种传言,而有关拉文克劳学院的众多传言中,尤以那顶冠冕的故事流传最广,也最吸引人。
小天狼星和詹姆坐在最后一排,一边随手指挥着自己的水球乱飞乱撞,一边在大家练习时发出的嘈杂声的遮掩下,低声讨论着属于罗伊娜·拉文克劳的、传说中能让人增长智慧的冠冕。
“所以,你想想看,”小天狼星说,“如果先戴上拉文克劳的冠冕,然后再去戴分院帽的话——”
“无论谁都会被分到拉文克劳,是这样吗?”詹姆机灵地说,又补充了一句,“即使是虫尾巴。”
“你觉得分院帽能分辨出来吗?”小天狼星摸着下巴思索着,“……或许冠冕太显眼了,我是说,如果我戴着冠冕去参加考试,可是别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又有什么用呢?”
“你真的想试着戴那玩意吗?”詹姆用同情的目光看向小天狼星,“哥们,我不知道你还有这种爱好。”
小天狼星不耐烦地朝他挥挥手,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想想看,我戴着冠冕的时候背下来的东西,摘下冠冕之后还会记得吗?”
“——你不会记得。”
回答他的是一个果断而冷淡的女声。明明直到刚才还没有一丝听到两个人谈话的迹象,坐在彼得身边的伊薇特此时却忍无可忍地转过身来,准确地直视着小天狼星因为过于惊讶而睁大的深灰色眼睛。
“魔法是附在冠冕上的,而不是巫师。”伊薇特盯着他的眼睛说,“也就是说,你摘下冠冕之后,就什么也不是了。”
虽然从她秀美的五官上仍然看不出什么明显的表情,可那海蓝色的眼瞳中蕴含着涌动的怒火,如有实质般落在小天狼星眼中,几乎让他觉得自己的眼球都被灼痛了。
小天狼星愣了一会儿才转头去看詹姆,问:“我没有对她施闭耳塞听咒吗?”
“你施了,”伊薇特冷淡地回答说,“但是我解开了。我对你们的谈话不感兴趣,但是也不喜欢有人擅自决定捂住我的耳朵。”
“还有,拉文克劳的冠冕不是用来让人作弊的,”她丝毫不给小天狼星反应的空隙,咄咄逼人地接着说,“霍格沃茨创始人留下的遗物中都附着强大的古老魔法,是为了更加高尚的用途。难道你会用格兰芬多的宝剑和小偷强盗决斗吗?”
刚刚小天狼星没注意,直到这时才察觉她说话时带着些苏格兰的口音,词句之间顿挫奇异而富有韵律,虽然气势汹汹,但语调却仍让人觉得有种迷人的野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