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提议总算还在伊薇特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她深吸一口气,脚尖轻轻在地板上蹬了一下,整个人都浮在了半空。她紧紧地握着扫帚柄,危险地晃了好几下才勉强保持住平衡。

身体稍微往前倾一点,扫帚便往前窜了一下,伊薇特吓得咬住了嘴唇。小天狼星在她身边悬停着,一直朝她的方向伸着手,以防她拐弯的时候突然掉下来。

等她能保持水平飞行了,小天狼星才离开了她身边,骑着扫帚在房间里随意地绕着圈。

他滑翔的动作流畅而优美。伊薇特虽然对魁地奇不感兴趣,但是每次学院杯的比赛都被朋友拉着一场不落地看下来,看得多了也不是一窍不通。小天狼星虽然不是格兰芬多球队的成员,但是他滑翔的动作轻盈流畅,控制扫帚的精准力度恰到好处,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转弯也转得灵巧自如,看起来随心所欲,和学院队里一流的球员不相上下。

“你怎么不去打魁地奇呢?”为了分散自己的紧张感,伊薇特问。

“没兴趣。”小天狼星倏地停下扫帚,浮在半空看着在房间里慢慢绕圈的伊薇特,“我是说,飞行是很有意思,我只是不喜欢比赛。但是我偶尔会陪詹姆训练——你应该来看看,我在球场上飞得要更好。”

“我也没兴趣。”伊薇特的身体仍然绷得很紧,连表面上的客套话都想不起来该怎么说了,她顿了顿,迟疑着说,“……现在应该可以了。”

“好极了。”小天狼星轻快地吹了声口哨,迫不及待地拨动扫帚,从敞开的窗户中飞出去,停在窗外等着伊薇特。

伊薇特颤抖着将扫帚调转到面对窗户的方向,咬了咬牙,慢慢地飞出窗户。

扫帚间是在五楼,地面离她遥远极了,她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向上涌去,脑袋变得昏沉沉的,好像立刻就会头朝下从扫帚上栽下去。上涌的血液撞击着耳膜发出隆隆的声音,在一阵阵令人晕眩的耳鸣中,伊薇特听到了直到今晚才熟悉起来的小天狼星的声音。

“不要往下看,”小天狼星说,“看着我。”

在无法思考的当下,伊薇特下意识听从了这句话,抬起头看向稳稳地悬浮在她身边的小天狼星。明明是她今晚之前还不放在心上掠夺者,此时竟然没有比他更可靠的存在了,连他从来都轻佻而慵懒的声音,此时也显得格外让人安心。

伊薇特紧跟着小天狼星,开始从五楼的扫帚间窗口朝着城堡空旷的庭院滑行。

“你知道,我们还需要想办法跟费尔奇解释,为什么我们半夜三更不在宿舍里,而是扛着飞天扫帚在外面走来走去。”小天狼星漫不经心地说。

两个人顺利地盘旋降落在庭院里,正带着扫帚往城堡已经禁闭的大门走。他们走过长廊,月光穿透头顶茂盛的葡萄藤叶,使影子变得摇晃而细碎,庭院里安静极了,午夜的蝉鸣断断续续地传进耳中。如果不是情况所迫,伊薇特很愿意在长廊下坐一会儿,享受一下夏天难得凉爽的夜风。

这一天本就格外漫长,好不容易有惊无险地从扫帚上下来,她早已疲惫不堪了,听到小天狼星的话,若有所思地皱起了眉。

“我可以试着和费尔奇先生谈一下,”伊薇特想了想说,“把皮皮鬼的恶作剧告诉他,希望他能去找皮皮鬼的麻烦,而不会认为我们是故意要违反校规的。”

“这很难,”小天狼星中肯地说,“因为我跟你在一块儿。”

伊薇特瞥了他一眼,刚好看到小天狼星将手指插在发间,潦草地将飞行时被风吹乱的黑色头发拨到脑后,露出英俊的侧脸。满月皎洁的月光将他深刻的五官线条镀上一层柔和的银色,让他看起来像是从夜色深处走出来的白银骑士。

她开始有点明白这个人为什么会受到那么多女孩子的追捧了。

看到伊薇特用审视的目光盯着自己,小天狼星耸耸肩,抱着一点希望说:“不过詹姆不在,所以也不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你还是认为你的名声好吗?”伊薇特认真地问。

“当然,”小天狼星毫不犹豫地回答,“‘掠夺者’很酷。”

行吧。伊薇特认输了,并打算以后都不再问他这个问题。一个拉文克劳永远也别想摸清格兰芬多的想法,她或许这辈子都不会明白为什么会有人用“酷”来形容掠夺者了。

不过——走到城堡前面的时候,她又想——或许,他应当也没有她想的那么让人讨厌。

“现在,”她听到身边的小天狼星演戏似地高声宣告,“让我们聆听阿瑞斯①的神谕吧。”

他叩响了紧紧闭着的霍格沃茨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