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丽的玻璃门把阳台上的小天狼星和室内的圣诞晚会分割开,喧嚣声一下子平息下来,好像一切热闹都和他无关了,只有悠扬欢快的舞曲仍然能够隐约传入耳中。

这个时候,好友们应该都和家人团聚了,想必雷古勒斯也正舒舒服服地呆在那个阴暗高贵的老宅,一边听母亲讲述布莱克家族的光辉历史,一边吃着克利切做的传统炖菜呢。或许在饭后甜点的时间,他们就该一起谴责他这个叛逆而不驯服的长子了吧。

哈!好像他会在意他们的议论一样。

小天狼星倚在大理石的围栏上,背对着透过玻璃门将阳台照亮的绚丽光影,百无聊赖地用魔杖指挥着围绕在自己身边的火球旋转跳舞。大多数火球都听话地随着他的魔杖尖平稳滑行,有一个火球却只是静静地悬浮在他身边,还有一个火球只会横冲直撞,凶猛得像一只敬业的游走球。

身后传来玻璃门被推开的“吱呀”轻响,应该是有人像他一样从舞会上逃出来透透气。小天狼星这会儿心情不好,只想一个人呆着,冷风也吹了足够久,他打算直接回格兰芬多塔楼休息了。

谁知道他一转身,却看到伊薇特正侧着身关阳台的玻璃门,一手拢着不知从哪儿变出来的白色的羊毛披肩。

她从明亮的室内出来,一时间没能适应室外的黑暗,所以没能立刻看到小天狼星。关上阳台门之后,她一直挂在脸上的笑意才渐渐淡下去,露出有些疲惫的神情,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那叹息又化成白雾,消失在了冬日的夜色中。

她背靠着门,垂着眼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小天狼星想她应该是没有看见自己,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开口跟她打声招呼。他还在围栏旁边犹豫不决的时候,却看到那个不听话的凶猛火球,突然朝伊薇特的方向蹿过去。

伊薇特被乍然撞到眼前的火光吓了一跳。那横冲直撞的火球却猛地在空中刹住了车,停在她面前不远的半空,竟然变得安静又驯服,只是在她身边轻盈地无声跃动着,带来一点足以抵御寒风的暖意。

伊薇特借着这道火光抬起头,才看清小天狼星站在不远处的围栏边注视着她。

她有点惊讶,似乎是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下见到小天狼星,表情变得不自在起来。原本想转身离开,但又觉得这样太过失礼,所以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地走到了他身边,客气地对他点了一下头算作打招呼。

她没有笑,脸上的神情仍然显得有几分疲惫,可小天狼星不知怎么却觉得,这副冷淡又随性的表情比她方才挂在脸上的温柔笑容要自然真实得多。

等到她站在了自己身边之后,小天狼星歪头笑着跟她说:“圣诞快乐!”

他的语气自然又熟稔,轻松地冲散了两人之间略微凝滞的气氛,伊薇特的心里轻松了一点,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真切的微笑,低声回应道:“圣诞快乐。”

互相问候过,两个人就谁都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沉默地站在被夜色笼罩的阳台上。月亮透过薄薄的乌云显出朦胧暗沉的轮廓,冬日凛冽的西风中带了一点潮湿的气息,如同雨丝般细小的雪花缓缓从空中飘落下来——这是个令人惊喜的白色圣诞。

已经将近午夜了。

透过玻璃门能看到,大厅中的热闹气氛已经逐渐消退,学生们也都陆续离场了,只有两三对还在舞池中慢慢打着转。最后一支舞曲的前奏隐约地传到阳台上,乐声如美梦般舒缓流畅,与刚刚欢快轻盈的节奏大不相同。

“我喜欢这支曲子。”小天狼星突然说。

伊薇特转过头看他,好像是觉得有趣:“我以为你们格兰芬多会喜欢更热烈的舞曲。”

“或许是吧。”小天狼星耸耸肩,“可是,你得承认,只有这样优雅的音乐才适合白色圣诞节。”

“我不知道‘掠夺者’也会有这样浪漫的想法。”

“你到底对我有什么误解?”小天狼星郁闷地问。

伊薇特抿着嘴轻轻笑起来。她低低挽着的发髻在朦胧的月色下反射出柔和的微光,眼瞳在黑夜中亮得惊人,像是色泽纯粹的蓝晶石,被黑夜打磨得温润而干净。

“来跳舞吗?”小天狼星把手伸给她,又解释说:“不要浪费白色圣诞节的最后一首舞曲。”

伊薇特意外地看着他。

这位格兰芬多的掠夺者难得摆出如此认真的表情。他并未穿着纯血家族推崇的那种繁复华丽的旧式礼服长袍,而是摩金夫人长袍专卖店里最新款的流行样式,被裁剪得合身而得体,显得他越发挺拔英俊。

他衣领的扣子仍然没有规规矩矩地扣好,不过或许是节日的气氛使然,伊薇特觉得要比平时看起来要顺眼得多。用来抵御寒风的火球乖巧地在他们身边悬浮着,持续不断地散发出令人温暖的橙红光亮,这使一切看起来都格外让人宁静而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