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平霍然回头。

伊薇特坦然地和他对视,眼眶仍然稍微有些红肿,但脸上再也没有一丝一毫因为说起往事而浮现出的忧伤和痛苦。她的眼神平静而明亮,甚至还在唇角抿出一缕从容的浅笑,好像在明明白白地告知他——没错,正是这样。

他死死盯着仍坐在卡座里小口啜饮着麦芽苏打水的女人,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被一阵一阵翻涌的刺骨冷意所包裹。

这才是她的真正目的吗?为了确保自己不会在今晚看到活点地图的标记,不会在霍格沃茨的秘密通道里巡逻警戒,所以她才邀请他来三把扫帚,和他说了这些话吗?为了让他毫无疑心地留在这里,不惜将最深处的伤疤亲手揭开吗?

原来如此。

想通这一点的卢平没有再停留,果断地转身朝酒吧外面走去。

彼得已经死了。他怀疑小天狼星,小天狼星也在防备他。但挚友就是挚友,就像他猜到小天狼星逃狱后会去找坎贝尔,猜到坎贝尔今晚的出现是为了试探自己,那么,小天狼星也能猜到他不会将阿尼马格斯和活点地图告知邓布利多,并将第一次入侵格兰芬多塔楼的时间选在了他失去行动能力的满月之夜。

可是他们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卢平推开酒吧的木门,走进夜晚的寒风中,烦躁地想。

坎贝尔口口声声说小天狼星不会伤害无辜的人,即便当年所有证据都在反驳这个观点。临走时最后所见的她那平静坦然的眼神更是让人不安,让人觉得她无论善恶对错都会站在小天狼星那边。卢平甚至相信,小天狼星拿的那把刀或许就是从伊薇特·坎贝尔的厨房里取走的。

不确定的事太多了,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观点不同的声音,卢平已分不清究竟怎么做才是正确的。过去和现在的许多人的面孔交替出现在他眼前,如同死前的走马灯一般令人绝望。但在这无数纷乱来去的思绪中,唯有一个念头牢牢地占据着脑海——

他决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到哈利。

这个念头像是风雨飘摇中一盏不灭的灯火,让他稍微感到温暖踏实了一点。莱姆斯·卢平裹紧长袍,走到昏黄的煤油灯下,迎着初冬的寒风,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啪”地消失了。

—tbc—

第20章 邓布利多

今晚是学期结束之前最后一个满月。

伊薇特离开短租的小阁楼,走到霍格莫德的街道上,抬起头看向西方将落的夕阳。晚霞像是在燃烧着般绚烂,想必今晚的月色也一定皎洁澄澈。

小天狼星已先她一步潜入了霍格沃茨的校园中,等待着立场不明的卢平失去行动力时,他将再一次尝试对那只老鼠展开狩猎。

她此时也正要步行进入城堡,却并非要前往小天狼星身边,而是要去校长办公室,将他们这一年来所计划和施行的一切向邓布利多坦白。

这是和小天狼星商议之后的决定——如果他今晚成功杀死或者捕获了小矮星彼得,为了洗清冤屈,重新得到凤凰社的接纳,必定要将一切告知邓布利多;倘若他失败,那么他们再想在魔法部和摄魂怪的重重监视下有进一步的行动,就必须要获得邓布利多的许可和帮助了。

伊薇特先去将借出来的几本书还到了图书馆的禁书区,又顺路去问候了弗立维教授。

她在魔咒课教授的办公室里喝完了一小杯热腾腾的云朵泡沫蜂蜜牛奶,感觉到又空又冷的内脏变得暖和充实起来,这才觉得自己有了一些面对阿不思·邓布利多的勇气。

即使如此,在叩响了校长办公室的门之后,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请进”的时候,伊薇特仍然觉得自己的手心里冒出了一层冷汗。

她在这之前从未进到过这间办公室,但此时也无暇去欣赏摆在柜子和桌上的那些精巧的摆件。须发雪白的老人正站在窗前,背对着整个房间,俯视着外面晦暗不明的庭院。

伊薇特静悄悄地将办公室的门关好,好像是怕动作大一些就会惊动了那只休憩的凤凰。她顶着来自霍格沃茨历任校长的审视的、好奇的目光,穿过许多叮当响着旋转漂浮的小银器,和架子上正在打瞌睡的分院帽,站到邓布利多的身后。

这里是校长办公室最边缘,也是最安静的位置,挂在房间外侧的肖像也听不到他们的谈话。伊薇特的视线越过校长的肩膀,刚好能透过窗户看到东方天空中逐渐浮起的深蓝夜色。

“你选在这个微妙的时间来见我,”邓布利多没有转过身,仍然面朝着窗,语气平淡地问,“请允许我推测,你有着足够紧迫的理由,对吗,坎贝尔小姐?”

“是的,教授。”伊薇特温顺地低声回答,“有些事情我需要向您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