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薇特惊愕地盯了他一会儿,然后问:“我说的话,你一句都没听,是吗?”

小天狼星疑惑地眨了一下眼睛。

“就在五分钟前,”伊薇特耐着性子提醒他,“我说过,我自己不愿意的话,你绝不可能说服我做成任何事。”

“呃,我以为你是说你不会被我说服去戴那种红宝石玫瑰金的戒指。”

“格兰芬多!”伊薇特用讥诮的语气说,“你们跟别人谈话时就只能听懂一层表面意思,是不是?”

“嘿!”小天狼星不满地叫了一声,“你也没必要攻击我的学院吧?”

伊薇特一点也不庄重地跟他翻了个白眼。

“莱姆斯以前说你什么来着,”小天狼星仍在抱怨道,“谦虚,而且随和,在拉文克劳的男女学生中都很受欢迎?有人知道你实际上这么刻薄吗?”

“是啊,是啊。”伊薇特轻哼一声说,“那时候还有人一直认为我‘冷淡、高傲,而且脾气不好’呢,最后还不是和我结了婚?”

这下小天狼星就哑口无言了。

“……但你真的应该到希腊去。”他被妻子不轻不重地噎了一下,却仍然坚持说,“你先去,安顿下来,挣点钱买个小房子什么的。等哈利没有危险了,我就去找你。到时候把格里莫广场的布莱克老宅转手卖掉,或者留给哈利。我们只在圣诞节之类的日子回英国住几天就行,有你在佩尔顿街的公寓足够了。”

伊薇特简直都不想跟他说话了。这人固执起来比她好不了多少,根本也不听别人说话,一心只顾着自己的打算。

她索性把羽毛笔搁在一边,拧上了墨水瓶的盖子,从书桌前站起来,镇定地拂了拂长袍下摆的褶皱,然后把手伸给小天狼星。

“来呀!”她见小天狼星一脸茫然地瞅着自己,就勾了勾手指,催促道,“我带你去看个东西。”

小天狼星于是把手伸给她,稍微借了一点力,从床上站起来,站到伊薇特面前,顺手就揽住了她的腰,把她往自己的方向带了带。

等他站稳了,伊薇特就转了一下脚跟。随着“啪”的一声轻响,他们同时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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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眩晕感中睁开眼睛之前,小天狼星先打了个冷战。

迎面吹过来的风冷冽而狂野,混合着冻土和冰碴的气息,扑在脸上,叫人精神一振。

从拉文克劳河原搬到霍格莫德之后,他很久都没这么直接地吹过风了。没有隐形斗篷或者皮毛的遮挡,他总觉得不安,下意识就把领子立起来挡住自己的脸,然后才左右看了看,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伊芙显然没带他幻影移形出很远,连天幕都是差不多的铅灰色。不过这里比霍格莫德要冷,风也更烈。目之所及见不到一个人影,但小天狼星仍然立着衣领,因为不想被风吹得脸疼。

他们站在一条不算宽阔的河流旁边,周围是没有边际的平原。一座窄窄的古老石桥横跨过河流,桥洞又细又高,石墩被水流侵蚀得厉害,上面布满了厚厚的青苔。

伊薇特挽住他的手臂,带着他慢慢地沿河道朝石桥的方向走。深秋的寒风吹起他们的长袍下摆,发出猎猎的声响,伊芙的头发也狂乱地飘动起来,甚至抽疼了小天狼星的脸。

她不以为意地随手将头发拢起来,用魔杖反手一点,长发就自动在颈后挽成一个牢固而优雅的低低的髻。

“这是特威德河。”伊薇特告诉小天狼星,“1182年霜月,就在那座桥上,矮人领袖莫尼彭尼从皇家魔法师手中接过一根赤松木魔杖,意味着苏格兰绿须矮人族被认定为与巫师平等的自由种族,不再接受任何人的奴役和压迫。他们是整个欧洲第一个为自己争取到独立权益的矮人种族。”

“再往那边七英里左右,”她沿着河道往西南的方向一指,说,“特威德河与索尔韦河交接的地方,有一个界标——麻瓜的国王亚历山大二世在1237年划定的边界。在麻瓜的历史上,那是英格兰第一次承认苏格兰是一个独立自由的王国。”

“而那只是个开始。高地的麻瓜们有过傀儡国王,巫师们则有过幽灵领主,这里曾在许多个朝代中被讨伐过、侵略过、压迫过,但也无数次地兴起自治运动和独立运动,进行过抵抗和革命,发表过宣言和法律。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几千年来都在永不停歇地争取政治自由、宗教自由和贸易自由,甚至是拥有魔杖、探索魔法的自由。”

“我就在这样的一片土地上长大。”伊薇特注视着小天狼星的眼睛,平静地说,“我所做出的每个选择,和几百年以来的苏格兰人一样,都是独立而自由的。是的,有时候我们的力量不够强大,我们的声音会被掐灭,但只要还呼吸着高地的空气,苏格兰人就永远会为能够拥有自己的意志而抗争、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