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坩埚中不断溢出的浓雾没有丝毫消散,反而愈加翻涌弥漫,最终将这片黑暗都整个吞没了。

在即将被浓重灰雾全然包裹住的前一个瞬间,伊薇特听到小天狼星的声音,清楚地透过雾气,传到她的耳中。

“给。”他毫无所觉地笑着,接着刚才的话,语气轻快地说,“分你一半。”

伊薇特猛地睁开眼睛。

泪水仍然不断地从她的眼角渗出,鬓发也因此被染湿了。眼球酸涩,神经刺痛,肠胃也还是像打着结,凉得发疼。

也许是从梦里带出来的痛苦,也许是痛苦被她带到了梦里。她这会儿还迷迷糊糊的,也不大分得清。

伊薇特慢慢地眨了眨眼,感觉到自己的内脏正一点点冷下去。

真的醒来了吗?或者还是在噩梦里?

她明明醒来了,眼前却仍是一片黑暗;她明明睁着眼睛,却什么都看不到。

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感觉不到。谁也不在这里,连她自己也好像随时都会凭空消失,融化在眼前这一片看不到边缘的深沉黑暗之中。

伊薇特的呼吸不可控制地颤抖起来。

再忍一下。

再忍一下。

她的手紧紧地攥起来,指甲在掌心压出深深的痕迹。她只能透过这种切实的痛感提醒自己,这副身体此时尚未消散。

握紧拳头的时候,就能感觉到左手无名指指根处正被什么东西硌着。

冰凉的、坚硬的环状金属——她不用眼睛去看,就能知道,那是她的婚戒。

婚戒底下,在血肉和皮肤里,还有另一个牢不可破誓言幻化而成的咒戒,正随着心跳,静静流转。

在她意识到这枚咒戒存在的那个瞬间,原本惶惑不安的灵魂,就一下子安定下来。

与此同时,有一只真切的、温暖的宽厚手掌,覆盖到她冰凉的手背上。

源源不断的暖意从相贴的皮肤处流遍四肢和躯体,迅速驱散了她内脏中的寒意和痛楚。

她听到小天狼星低沉的沙哑声音,用和刚才在梦里同样的语气,自然而熟稔地叫她的名字。

“嘿,伊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