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令人烦躁的喧嚣声中,弗农姨父正在来回踱步。

他神经紧绷,不停地瞥向门口,警惕地注意着门外楼梯间是否有可疑的脚步声响起来。佩妮姨妈也和他一样心神不宁,甚至没注意到达力偷着从橱柜里拿出来一罐黄油曲奇。

但是,直到早餐结束,连往常总是最后一个吃完早饭的达力都已经离开餐桌,回到卧室打电动去了,公寓的门铃也没响过一次。

弗农姨父这才放下心来。

他认定这是搬家起到了应有的作用,所以情绪格外高昂,还特意挑了一件平时不怎么穿的昂贵衬衫,系领带的时候也愉快地哼着歌。

他拎起公文包,凑过去亲吻佩妮的脸颊,整了整勒着脖子的衬衫衣领,然后用充满恶意的、幸灾乐祸的眼神瞥了一眼正要按照姨妈指示去刷盘子的外甥,就打算去上班。

出门之前,弗农觉得屋里很闷,因此决定去把窗户打开。

晨间的清爽空气从外面涌进来。即使因为位于市中心而难免混杂着汽车尾气的呛鼻味道,他还是觉得心情相当不错。

弗农站在窗前,俯视着外面的街道,欣赏了一会儿独属于英国城区的那种繁荣而有序的美妙景象。

他就是在这时瞥到公寓楼下站着的小天狼星·布莱克。

小天狼星今天穿了一件浅灰色的短袖衬衫,领口的扣子足有三颗没系上。他脸颊上的胡茬已经刮干净了,头发则因为嫌热而随便扎成一个四面乱翘的小揪,看上去比前几天年轻了一点,但显得更不拘束,也更不正经。

不知道是因为怕晒,还是为了挡住脸,他戴着一个压得很低的黑色鸭舌帽,相当低调地站在公交车站牌和垃圾桶之间的阴影里,抱着双臂,百无聊赖地读着公交车站长椅上的广告牌。

许多人从他身边经过——步履蹒跚老人、穿着制服的学生,和行色匆匆的白领,但谁都一点都没注意到路边站着一个不久前还被全国通缉的逃犯。他们甚至好像只把他当做路边的一棵行道树,全都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经过、走远了。

小天狼星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盯着他,若有所感地抬起头,准确地看向弗农所在的窗口。

隔着三层楼那么远,他好像也看清了弗农因为惊恐而极力睁大的眼睛,于是咧开嘴笑起来,笑得像个即将得逞的连环杀手。

弗农冲进厨房,把正在刷盘子的哈利拽到窗口,揪住他的衣领,指着站在楼下的小天狼星,目眦尽裂地咆哮着问:“是你告诉他的吗?是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