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降临的黑暗使哈利一下子彻底清醒过来。

他转过身,看到坎贝尔夫人正站在光与暗的交界之处。走廊里并不算明亮的淡光从她肩头倾泻下来,将她勾勒成一个朦胧而静默的剪影。穿着黑色长袍的女巫如同幽冥中走出来的单薄影子,似乎随时都会融回那深远无尽的真理长河。

在那扇黑门将她的侧影完全掩住之前,哈利小跑着追了出去。

要是让他长年累月呆在这种地方——离开北极星档案室时他心有余悸地想,他准会发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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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一前一后往电梯的方向走。

幽深寂静的走廊仍然被淡蓝色的壁灯照映得如同冥河,但哈利的心情和来时走在海丝佳身边时截然不同。

此刻他唯一的引路人如同死神般不苟言笑,墨提斯之息还似有似无地萦绕在他的后颈和发梢,使他不由自主地打起冷战。哈利不禁觉得,这条路大概是他有生以来走过的最遥远、最令人窒息的一条路了。

就快走到连接着圆形大厅和天文厅的那扇黑门时,突然有人从后面拽住了哈利的手臂。

这力道蛮横而毫无预兆,他被拽得一个踉跄,差点惊呼出声,随即便发觉自己的声音被咒语封住了,根本连叫都叫不出来。

墨提斯之息所带来的压迫感倏然逸散,哈利又惊又怒地转过头,就看到那个名叫埃弗里的食死徒,正对他露出不怀好意的狞笑。

他昨夜才见过这个人——他们冒雨来到小惠金区,试图把他从德思礼家带到法律执行司。

那时的计划被突然出现的小天狼星挫败了,但现在,他们竟然真的如此不择手段,想直接在魔法部里堂而皇之地将他绑走吗?

哈利愤怒而无声地用力试图挣脱着埃弗里的控制,可食死徒的手像是坚固的铁钳,箍得他手臂生疼。

而那位被韦斯莱先生和海丝佳都认定值得信任和托付的坎贝尔夫人,仍旧毫无所觉地向前走着,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异动。

恐怕只有在她和哈利说话却没有得到应答时,才会意识到不对吧?可她又很少和哈利说话,甚至一直没有回头看他是不是有好好跟上。

哈利拼命地跺脚,又用力拍打埃弗里的身体,试图制造出一些噪音引起她的注意,心里却绝望地知道,埃弗里既然能封住他的声音,当然也能不被察觉地封住坎贝尔夫人的听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