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姑娘。”伊薇特含笑称赞了她一句。

劳拉注视着那双瞳色相异的眼睛,视线无法控制地扫过她那只黯淡无神的灰蓝色眼瞳,心里一揪,不由得又开始想哭,就赶忙低下头去,咬住了下唇。

她陪在夫人身边,已经有将近七年的时间了。

七年。即使不算学生时代在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里没怎么说过话的几年,那也比夫人和小天狼星·布莱克相处的时间还要久了。

与其说是上司,对她来说,夫人更像是老师和姐姐,是她刚走入霍格沃茨时遇到的那个亲切、骄傲而又耀眼夺目的级长小姐。

但劳拉也见证过她失去一切的痛苦模样——见过她与人交谈时的冷淡和漠然,见过她投身于课题的专注和热切,见过她在找不出最合适的算法时几天几夜都不合眼的疲倦和憔悴,也见过她在无数次在死路中碰壁之后,难以支撑地跪在满屋满地的书籍草稿和羊皮纸中崩溃痛哭。

夫人失去了那么多,得到的却没多少是她真正想要的。

那双与自己朝夕相对的、漂亮的蓝灰色眼睛,过去的那几年里虽然完好无损,可眸中却既无生机、也无神采,总是冷寂而荒凉的,像是亘古的沉默冰原,燃不起一丝火星。

那么多年,劳拉就站在离夫人最近的位置上,眼睁睁地看着。

她看着夫人独自熬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小天狼星·布莱克逃离了阿兹卡班,好不容易他们才结成婚过了几个月不被打扰的安静日子,好不容易夫人眼中才有了光、有了暖、有了些鲜活而真切的笑意……

劳拉悄悄抬起左手,覆盖上自己刚刚被伊薇特轻拍过的右手手背,在上面停留了一会儿。

皮肤上似乎还残留着方才的触感——夫人的手一直都那么凉,几乎像是从灵魂中透出来的冷意,凉得好像永远都捂不热。指腹和手掌有些薄薄的茧,那是她常年握笔、调试仪器、翻阅书籍所留下的痕迹。她其实很少愿意主动触碰别人,即使去碰,力度也总是极轻的一触即分,如同被隔绝在世界之外的幽灵般若即若离,让人疑心她随时都会凭空消散。

她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快乐起来呢?劳拉怔怔地想。

什么时候才能自私地只为她自己考虑一回呢?什么时候不用再苦苦支撑,去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呢?——这样漫长得仿佛永无止境的波折、痛苦,和煎熬,到底什么时候才走得到尽头呢?

劳拉想到这里,终于还是忍不住,无声无息地掉下眼泪来。

紧紧闭合着的黑门,就在这时轰然敞开。喧嚣的噪音一股脑灌进了已经寂静近百年的档案室,脚步声在幽闭的室内和高耸的书架间反复回荡,重叠交错,使人心生烦躁。

法律执行司的食死徒们闯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