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妧朝葛束看去,猜测他做了什么。
葛束依然镇定,示意王妧继续说下去。
王妧只得收回心神。
“容滨身为容氏子弟,中了瘴毒,却无药可治,还得掩人耳目,避到偏僻无人的这宿所来等死。而你,堂堂圣女,从小到大,饱受丹毒的折磨。你们鲎蝎部对自己人可真狠。”
容溪一动不动,像个死人。
“他若死了,烧尽他的尸身。”容溪说完这一句话,便又闭嘴不言了。
“为何?”王妧问,“难道你不想救他的命?”
王妧等了许久,容溪都不出声。
一旁的葛束见此情形,缓缓说道:“相传,每一个进入浊泽的活人、活物都会受到诅咒。不幸的落入无底沼泽,当场丧命,尸身不化,最后变作厌鬼。幸运的逃出浊泽,经受瘴毒发作,慢慢死去,尸身腐化,最后酿成瘟疫,荼毒生灵。”
容溪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
“你还说过厌鬼不会一直躲在屏岭之南。若是厌鬼出了浊泽,同样会祸害容州、乃至整个南沼。”王妧接着说。
这些噩梦般的情景,曾经是容溪最在意、最想阻止的。
“死心吧,王妧。我空有一个圣女的名头,实际上什么也不是。我救不了容滨,救不了任何人。”
“你放弃了?”
王妧突然有些感慨。
圣女这个名头,已经不是容溪引以为傲的东西了。
谁知,容溪却说:“我认输了。”
王妧听她这么说,嘴角一动,坦然道:“我可以保你一命。”
容溪突然睁开双眼,用一种怨愤而又沉痛的眼神瞪视王妧。
“你瞪我做什么?你认输不就是为了活命么?”王妧快言快语,不留半点情面。
容溪想要节省下一些力气,不和王妧斗嘴。屋外的肉香对王妧二人不算什么,对她来说却是无法抵抗的诱饵。
她抹去眼角的泪痕,挣扎着坐起来。
“鲎蝎部夺占了西二营和屏岭宿所,鲎蝎部圣女落在赵玄手里还能有活路吗?换作是赵玄落在我手里,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不是吗?保我一命?你凭什么保我一命?”
王妧见容溪已经愿意打开心扉,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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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挑明了一切,说道:“我说出来的话,自然能够做到。你信或不信,由你。但我要先告诉你,我不会白白这么做。我要知道两件事,其一,你们鲎蝎部保住容滨性命的办法,其二,真正能够解除瘴毒的丹方。”
容溪听后,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你知道了也没用。丹方中的药草都绝迹了,瘴毒是无解的……唯一存在的清涤草在刘筠手里,你要怎么说服她、让她交出来?”
容溪再次睁眼看去,却见王妧神情笃定。
“我自有办法。”
容溪看着王妧的脸,觉得有点讨厌,又有点羡慕。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闷闷地说:“罢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条件是,你要保全我和我堂弟的性命。”
“容滨能支撑多久,我不能保证。”王妧没有让她的话含混过去。
容溪只是哼了一声,作为回应。
“容溪,”王妧忽然脸色一肃,郑重其事,“圣女之名和解除瘴毒的丹方对鲎蝎部来说是十分重要的东西,你丢掉了它们,以后,你就是一个普通人了。”
容溪眼里蓄满了泪水。
王妧身体往前一倾,递了一条干净的手帕给她。
毫无征兆地,容溪握住了王妧的手,并将自己的脸埋在王妧的手心里。
“它们太重了……”
泪水濡湿手帕沾到王妧手上。
王妧心中触动。
她想到了宫中的刘妃,想到了碧螺,想到了六安,想到了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