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行川也在心里作出否定的回答。
对于王妧的用意,二人都猜到几分,彼此心照不宣。
“冷茶喝多了伤身。”他给六安倒了一杯热水。
“冷茶伤身,冷语伤心。莫行川,我吹了半夜冷风赶来报信,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六安的眼神被热水熏蒸、带上了一分柔和。
莫行川向来沉稳,即使面对质问也没有半点心虚。
“我说错什么了?”他不假思索。
二人相视一笑。
六安摇了摇头,不再多说。莫行川待他,远比张伯待他要好上十倍。
莫行川改换了话头:“你什么时候动身去屏岭?”
“我去不了。”六安并未解释。
离岛之行,鬼三爷对他的断语似乎正在慢慢应验。
因他杀了刘芷,王妧与韩爽结下死仇,一度濒于绝境。
他下了一个决心。
当初,他没有同王妧一起进入浊泽,是一退。今日,他不去屏岭见王妧,是再退。下一次又会遇到什么样的情形,他不敢设想。
“路婴的事,过两天我会给你个准信。”说完,他就匆匆告别了。
莫行川看出六安没有闲谈的心思,却看不出他刻意隐藏的汹涌的思绪。
天光大亮时,六安已回到州城。
小酒馆后院的酒坛被搬走后空出一块平地,酒婆子平日里洒扫用到的木盆此时就躺在这里。
原本盛于盆中的清水不知为何漫了一地。
尖厉的干嚎从东边的走廊传来。
六安打了个呵欠,转头看见一双老眼。
酒婆子右手提着小蛮的耳朵,左手揉了一下眼角的眵目糊。
辨认出来者是六安,她一咧嘴,似笑非笑。
小蛮瞅准时机,脑袋用力一甩,竟从酒婆子手中逃脱了。
她身手灵活,目标明确,躲到六安身后,还死死抓住六安的手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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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婆子又惊又气,咒骂起来。而她脚下一动也不动。
等酒婆子骂累了,小蛮才探出头来,驳嘴道:“我没有!是你自己弄丢的,还赖别人!”
“你还敢狡辩……”酒婆子咬牙切齿,抬头看到六安目光低垂、神色不豫,她越恣意发起狠来,“等我搜出那三根针,我就把它们一根一根地钉进你的手指尖,看你以后还能不能偷东西!”
说完,酒婆子便要上前抓人。
小蛮忙哭喊着往后躲。
这时候,六安终于有了动作。他轻松提起小蛮的衣领,把人丢到酒婆子面前。
小蛮吓得忘记哭闹,一不小心跌坐在地上,衣裤鞋袜全都沾到了污水。
酒婆子趁机将她身上搜检一番,连她头顶的双髻和磨平了的鞋底都没放过。
小蛮虽处于下风,却学着酒婆子咒骂人的功夫、还治其身。
酒婆子从一开始的称心快意到最后竟变得郁闷憋屈。除了一身唾沫,她一无所获。受此折辱,她不禁心生懊恼,狠狠拧了小蛮一把。
小蛮吃痛,哭得真切。
酒婆子置若罔闻,一言不发捡起地上的木盆便离开了。
等酒婆子走远了,小蛮才从地上起来。她双髻散了一半,脸上的泪水和着泥污,脏得像只野猫。
“哥哥,谢谢你帮我。”
她走到六安面前,笑起来露出一口豁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