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妧想弄清楚那一场夜宴邀请的每一位客人各自出于什么目的。
田夫人能保住性命、活到现在,倚仗的不是鬼三爷或者韩爽的善心,而是那些通过她、通过田氏、从而与慕玉山庄紧密相连的人。
只要田夫人不松口,这些人对她的信任和忠诚便不会消退。
鬼三爷能用的只有自损的办法,而韩爽……
韩爽只想撬开田夫人的口,却没有兴趣弄清楚刘芷如何成为田夫人的座上宾。说起来,他与他的妻子刘氏的感情与刘氏姐弟的感情难分高低,但他本人对刘芷的感情却不够深厚。
如此一来,王妧才有些许机会突破田夫人的防备,扭转眼下的劣势局面。
王妧的这些想法,秦湘湘无从得知,也无从理解。
她只是对王妧的请托感到十分棘手。
“这根本不是打听一件事,而是十件、百件,我哪儿有那么多的人手?打听刘芷的猪朋狗友、仇家对头倒还好。你让我去打听慕玉山庄在安州和容州的人际,是不是太高看我了?我经得起这种折腾吗?”
王妧伸手托着下巴,半是认真,半是戏弄,说:“秦班主,揽月班什么时候要在安州城落地扎根?我贺礼都准备好了。”
秦湘湘脸上一红。王妧从来没有用“秦班主”称呼过她。
“你都知道了?谁告诉你的?公子吗?”
谁知,她又料错了。
“是窦季方。”王妧纠正过来。
“哎呀,”秦湘湘拍了一下椅子的扶手,恍然道,“姑娘可算提醒我了,我是来找窦先生的!姑娘和窦先生早就认识了?”
她试探问了一句,并如愿得到王妧的实话。
“我见过他两次,上一次是在滁州,再加上这一次,也不能说是早就认识。我对他的了解可能还比不上你对他的了解。”王妧回答说。
秦湘湘嘀咕道:“窦先生脾气古怪,我可不敢说了解他。”
王妧嘴角一动。
“他有话不直说,总要扯东扯西,你就说听不懂,气死他。”
秦湘湘却不认同:“我还没见过窦先生发脾气,他的古怪是对他自己古怪,他才懒得理会别人能不能听懂他的话。”
王妧想到窦季方在巷子口对着小童们说书的情景,轻轻摇了摇头。
“你既然来了,就把人带走吧。他兴致一起,连邻居的小童都招引来,把客店弄得吵吵闹闹。”
秦湘湘面露疑惑。
“窦先生在揽月班最爱清静,我几次叮嘱别人不要打扰他。怎么到了客店,他反而吵嚷起来了?”她认为,这是王妧为了赶走窦季方而想出来的说辞。
王妧无意与她争辩,只让她离开客店的时候顺道去西厢把窦季方一并带走。
“姑娘,我的话还没说完呢!”秦湘湘急忙说道,“窦先生想去哪儿,我从不干涉。我来客店,只是想把我托窦先生做的事告诉姑娘,还请姑娘指点迷津。”
王妧知道,秦湘湘和窦季方都在替赵玄做事。她想听一听,赵玄又在谋划什么。
“你托窦季方做事?哄那些不归家的孩子么?”
秦湘湘越发觉得王妧是在故意贬低窦季方。
她不再隐瞒,说:“容圣女进了一趟浊泽,差点没命。外边有流言说,容氏已经出了一个新圣女,只是容圣女不肯让位。我托窦先生说一个天命难违。窦先生说得不太好,这才出门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