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涧确信自己没有被追踪,这才回到他和同伴的落脚点。
他牢牢记住乌雀的交代,即刻追问死士,得知了容圣女的位置。
可是,当他来到关押容圣女的屋门前,他却无法迈出最后一步。
徐涧自问:见到容圣女后,他该做什么?
乌雀告诉他不要手软,是指杀死容圣女吗?
可是,他杀死容圣女后,又该如何救出乌雀?
和他失去联络的这段时间,乌雀为何留着容圣女的性命?
倘若乌雀因为他杀死容圣女而断绝了生路,他岂能无动于衷?
这些问题搅得他的脑子乱糟糟的,叫他理不出完整的头绪。
“乌雀执事离开之前,有什么交代?”
徐涧对跟随在他身旁的死士问出这个问题后,立即意识到自己正在做无谓的拖延。
他想,乌雀肯定预料到他会犹豫不决、才叮嘱他不要手软。
或许,乌雀早就想好了脱身之计。
或许,他只是在瞎操心。
转念之间,他蓄起杀心,伸手推开了屋门。
死士不知道徐涧想法的转变,仍回答说:“乌雀执事追踪徐执事下落时,带回来一个知情人,拷问得知,徐执事挟持一个拄拐小童出现在南城门。乌雀执事便吩咐属下看紧那个知情人,随后出门去追查。”
这番话突如其来打乱了徐涧的决心。
“知情人?”他收回推门的手,回头看向死士,“那人在哪儿?”
死士指向隔壁的囚室。
徐涧略一犹豫,重新关上屋门,吩咐一句:“带路。”
死士领命。
焦铁袖接连遭受两场拷问,伤势颇重,体力不支,很难一直保持清醒。然而死亡的恐惧紧紧攥住他的心神,让他陷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中,无法自拔。
冰冷的井水堪比速效的灵药,瞬间驱散了围拢在他脑门的睡意,给他伤痛的身体注入了活力。
他睁开那只没有受伤的左眼,舔着嘴边残留的水滴,对将他唤醒的事物产生了渴盼。
窗外的日光已经消逝。
窗内点亮了一支烛火。
出现在他面前的不是白天的鬼魅女人,而是他在城门边碰见的挟持小童的年轻男人。
此时他的脑筋很清楚,只看了一眼就认出那个年轻人,并迅速做出判断:鬼魅女人和年轻男人是一伙的,很可能因为初来橡城、不认识付家兄弟,但这伙人已经不止一次触犯了橡城的地头蛇。
徐涧认出眼前的瘦老头却费了不少眼力。
仅仅过去半天时间,从他身边劫走贾玉棠的老头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白天的时候,他为了救回贾玉棠,曾奋力追击老头。而后,见老头和贾玉棠落入一伙地痞手里,他不得不隐匿行踪,伺机而动。直到看见贾玉棠的父亲和那伙地痞接头,他知道贾玉棠无忧,才停止跟踪。
他根据自己已知的情况做出推测:乌雀追踪他一路留下的线索,找到了劫走贾玉棠的老头并带回落脚点,拷问得出贾玉棠的线索,继而追踪到那伙地痞……
然而,这个推测虽然合理,却对他解决眼下的难题毫无帮助。
徐涧稍有气馁,但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慢慢回想。
他在容圣女落脚的客店遭遇突袭后昏迷了一段时间,醒来就碰见了准备孤身出走的小童贾玉棠。
他怀疑自己暴露了身份,因此没有直接与乌雀联系。
在他如此小心谨慎的应对之下,萧芜的人马仍准确找到他并布置了陷阱,打算将他们一行人一网打尽。
他不禁想到,萧芜为何笃定他有同伴接应?
他没有怀疑蔷薇。因为蔷薇提前告诉他那条秘密通道,帮助他成功逃脱。
他打开了另一条思路。
将他和乌雀各自的行动放在一起比较,他很快就找到一个交集的地方。
那伙地痞以及贾玉棠的父亲到底是什么来头?那伙人是否和萧芜有关联?
这个想法惊出他一身冷汗。
他遇见小童贾玉棠真的只是一个巧合吗?
乌雀是因为查到那伙地痞才惊动了萧芜吗?